富貴在柴房關了一個多月，吃喝拉撒都在柴房這一處，也一個月沒洗漱，浸的柴房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味道。

韓文柳蹙著眉頭，「先洗個澡吧。」

身旁兩個內侍一臉嫌棄的將人架起來，「小韓大人您稍後。」

韓文柳先退出了柴房，在屋外等著，兩個內侍將人拖走，不多時回來，富貴濕淋淋的，已是哆哆嗦嗦嘴唇有些發紫了。

「你們怎麼洗的。」

「小韓大人，兩桶涼水下去已經是頂好的待遇了。」

「…一會去準備碗薑湯吧，人我先帶回去。」

富貴被丟到了太子寢宮的大門外頭，他渾身濕淋淋的，內侍怕髒了太子的眼。

「殿下，人成這個樣子了…」

鍾離灼探頭瞅了一眼，「無妨，進來吧。」

富貴慘的樣子韓文柳皺著眉頭都沒眼看了，等他爬進寢宮跪在地上，韓文柳關上了大門，讓殿內暖和一些。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富貴哆哆嗦嗦的，嘴唇打顫到話都說不清楚，鍾離灼拿起棋子，示意韓文柳繼續來下棋。

「你可知本宮為何關你？」

「奴才…不知…」

韓文柳抬頭看見鍾離灼的神情，有些發冷，連忙轉頭對富貴開口，「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惹殿下生氣。」

「當真不…」

他話還沒說完，鍾離灼手邊盛著滾燙茶水茶盞便飛了出去，正砸在富貴的肩頭，又摔了一套茶具，韓文柳驚的繃緊了身子。

富貴又疼又燙，捂著肩頭呻.吟了一身，重新跪好。

「本宮那王兄是給了你什麼好處，入了重華宮還對他忠貞不二，看看和你一同灑掃的安順，如今在重華宮是什麼地位！」

富貴哆哆嗦嗦的隻字不語，韓文柳戰戰兢兢的落下一子，鍾離灼抬眼瞅了他一眼，「也罷，本宮就這樣給你丟回炎華宮吧，反正等過了祭天…」

「殿下…」

鍾離灼輕咳了一聲，「讓你主子處置你，帶下去。」

太子殿下發令，富貴便被帶了下去，小內侍也有眼力見的將地上的水漬碎瓷片打掃幹凈，鍾離灼端著嶄新的茶盞，一雙眼睛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小內侍來。

小內侍不多言，收拾幹凈便要退出去，而鍾離灼似乎是故意的，又摔了一個茶盞。

韓文柳看著他，一臉的不解。

那內侍便又折返回來收拾，剛收拾好鍾離灼就又摔了一個。

韓文柳更看不懂他了。

「殿下您…」

鍾離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

直到摔了第十二杯的時候，那小內侍氣的摔了抹布，喘著粗氣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尊卑，狠狠地瞪著眼前這位那人耍著玩的太子殿下。

「你不服？」

「您是太子，我是奴才，哪兒敢有不服？」

「眼睛瞪的挺大。」

「奴才這雙眼睛不配入太子殿下的眼，奴才現在就挖…」

「安順平日很忙，需要有個人搭把手，把東西收了，今日起近前伺候。」

小內侍愣了，一腔的脾氣霎時間也煙消雲散，只留著一雙發紅的眼。

「你故意的？」

「你叫什麼名字？」

「琛子…」

鍾離灼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名字不好聽，長清，你想一個。」

韓文柳興許明白他想做什麼了，托著腮認認真真思索起來，「琛…塵…沉沙？」

鍾離灼撇撇嘴，「你這還不如叫琛子。」

「折戟沉沙鐵未銷，要的就是沙子磨一磨長戟的殺氣。」

「好！」鍾離灼一拍桌子，鎮散了棋盤，「你就叫沉沙了！」

「是，殿下！」

沉沙趕忙收拾幹凈退了出去，掩上房門，

「殿下你耍賴，方才我都要贏了…」韓文柳小聲抱怨了句，抬眼有些嗔怪的看著他。

「長清，你真的很好。」

韓文柳別開了目光，潔白的面龐上浮出一層淡淡的粉色，輕抿著唇垂著眼眸，正是一副羞怯的模樣。

好看的讓人心癢癢。

鍾離灼呼吸一沉，將身子往前探去，修長的撫摸在人後腦，輕輕的往前按壓。

一點點湊近，呼吸交融，身子有些發熱，正當要輾轉纏綿時——

「王兄我回來啦！」

鍾離灼窘迫的低頭，無奈的鬆開了手，狠狠地攥起了拳頭。

小四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韓文柳輕咳了一聲，抿著唇去收拾棋子。

楚辰惜推開了大門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子，安順正跟在他身後，臉色很難看，鍾離灼見他如此，輕笑了一聲。

「四殿下。」沉沙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行過禮後繼續說道，「這是方才韓大人要的薑湯。」

「你要薑湯做什麼，可是哪裡不舒服？我叫田太醫來。」

「不是我，原本是給富貴準備的…」

「那可是用不上了。」鍾離灼笑了笑，「安順喝了吧，外面天冷正好去去寒，喝完了你和沉沙去備午膳，四殿下早留在重華宮，不可怠慢。」

「謝殿下恩裳。」安順端起湯碗，冷冷的掃了一眼沉沙。

這兩人相愛相殺，正是鍾離灼想看見的，自然也不會管，沉沙見他喝完了一收湯碗，打了打衣袖，「請吧。」

安順嘆了口氣，行禮告退。

沉沙掩上房門。

小四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熱茶，「王兄你猜猜我在哪裡抓住他的？」

「去司天監的路上啊？」

「王兄你怎麼…」

「安順肯抓咱富貴，足以證明他不是老大那邊的人，而老三這麼精明，又怎麼會將安順放在本宮這裡，未免太看得起我，只有司天監。」

「可為什麼只有司天監？」

鍾離灼閉口不言。

「又是不能說的？」

「恩。」

「王兄…」

「別撒嬌，當真不能說。」

小四見撒嬌這招也不管用了，眨眨眼睛將目光投向了韓文柳，小兔子默默別過了頭去，淡淡開口，「戰國策有雲，郭偃之法，有所謂柔雍者，王知之乎？」

小四順著往下介面道，「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柔雍者，便辟左右之近者，及夫人優愛孺子也。好了好了，別考我背書了，我不問就是了。」

鍾離灼笑了笑，「這次祭天本宮想辦法，一起去。」

「真的！」

「真的。」

「王兄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