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陽打了個哈氣，懶洋洋的站起身來，配合著小宮女伸手臂穿好外套。

殿門一開寒風簌簌，楚辰陽後退了兩步，「快，再加一身狐裘，把手暖拿來，轎子里要燃火爐。」

「是…」

從承華宮到炎華宮用不多時，走著也用不了多久，三殿下就是嬌貴。

等楚辰陽準備好出門，已經過了晌午，他下了轎子小風一吹就哆哆嗦嗦的，緊緊的裹著狐裘走進了炎華宮。

還未過冬，這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著，遠遠望去像極了狐狸糰子。

「王兄你這寢宮冷！」楚辰陽抱怨著。

坐在他對面的楚辰朝穿的就比他簡單多了，很難看出這二人居然在同一個季節。

「把炭火拿來。」

爐火燒的很旺，噼里啪啦作響，楚辰陽伸出柔若無骨的細嫩手掌，優雅的暖著。

「王兄說吧，這麼著急叫我來什麼事呀。」

「一個多時辰前我叫你的，你承華宮到我炎華宮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磨嘰了一個多時辰。」

「這不是冷麼…好了好了，王兄趕緊說正事。」

「重華宮那個暴露了，讓楚辰梟給折磨的半死送回來了，這會讓我扔柴房了。」

楚辰陽冷笑了一聲，「早就說換一種傳遞消息的法子，你偏不聽，說什麼楚辰梟的腦子不好用想不到，這下可好，你看看玩砸了吧！」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沖我發什麼火，我說的話你什麼時候聽過，所以王兄以後你還是多聽聽我的勸。」

「行了行了，你說怎麼辦？」

「楚辰梟不做處置，多半是挑釁和示.威，告訴咱們他現在不是好欺負的了，那咱們就應當正兒八經的，你說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看看他都說了些什麼，然後拖出去殺了啊！」

「可他到現在，除了說打探到有一個重要的消息之外什麼都沒說。」

楚辰陽搓了搓手，沉吟片刻，「拉來我問問，不行就打，說不說反正橫豎都是死，管他怎麼死的呢。」

「我已經打了。」

「哦。」

楚辰朝按耐住了心口的煩躁，頂著被弟弟說道的窘迫，傳令人下去將富貴帶了上來。

此時富貴臉色發紅嘴唇發幹發白，似個廢人攤在一處，費勁的跪好，顯然是病得不輕。

「呀，這可被折騰的有些過分了，這身子怎麼還是濕的，呀呀呀這手上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好嚇人…」

楚辰朝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折磨人的手段可比這厲害的多，還五花八門。

楚辰陽嘆了一口氣，「嘖，王兄，好歹給人一碗薑湯吧。」

「還給薑湯…」

楚辰陽拍了他一下，低聲提醒道，「聽我的…」

「行行行，給給給！」

一碗薑湯下去，富貴總算覺得回過來些精神氣兒來。

「來，說說，是怎麼被楚辰梟抓住的？」

富貴眼珠一轉，照實了說那不是自尋死路讓主子以為是個廢物？

廢物的下場就是神都城外的亂葬崗，稍好些一張草席再搭個狗碰頭。

倒不如為上一點有意義的事由，好像能活下去機會更大一些。

「…今日在內殿打探時，被太子殿下的貼身內侍…」

「打探？」楚辰陽顯然對他被抓之後的事情不太感興趣。

富貴閉上了嘴。

楚辰陽冷哼一聲，「說吧什麼條件。」

「奴才想活。」

「哦行啊，只要你的消息足夠有用，你不單能活，我還能還了你宮籍把你放出宮去，賞幾畝田幾間閑房，你雖不能人道，但你若想，我也能給你娶一房妻，從此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是不是王兄？」

楚辰朝本想反駁，但看到楚辰陽那白眼，不得已點了點頭，「恩，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楚辰陽巧舌如簧，三樣兩語就說到了富貴心坎兒里尤其是倍受折磨的苦難之後，哪怕是幻想都如此溫暖，何況是這樣美好的承諾。

「當，當真麼？」

「我堂堂凌軒的大殿下還能騙你一個內侍不成！」楚辰朝氣呼呼的一掌狠拍在桌上。

楚辰陽嫌棄他粗魯，悄悄的又翻了個白眼。

「奴才在殿門口打探時，親耳聽到太子殿下提到了南郊祭天，被那個安順抓到之後，太子殿下得意洋洋說道…」

「說什麼！」楚辰陽急切的問道。

南郊祭天！

祭天，祭月，這可是凌軒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祭典，帝君會親自主持，誰能在帝君左右，足以證明他有多看重此人。

從前太子不願，凌軒帝君這才讓老大老三輪著來。

「太子無意間說漏了嘴，說…反正過了南郊祭天…」

「恐怕什麼！」

「小韓大人提了醒，太子殿下再沒說，奴才說的一字不落！」

楚辰陽輕聲問道，「當真沒別的了？」

「沒了。」

「哎，辛苦你了，來人快帶富貴下去打點…打點。」

楚辰陽帶著溫柔笑意，富貴也安下心來。

而後他被帶了下去，再如何，興許去了城外的亂葬崗，便知曉了吧。

「三弟，這南郊祭天…難不成…父君要重新扶植楚辰梟了！」

楚辰陽托著下頜，「恐怕是…」

「那如何是好？」

「王兄，眼下的情形是父君要對他好，咱們可不能忤逆父君的意思，硬對他下手，這萬一惹父君不開心再挽回聖心可就不容易了。」

楚辰朝搖了搖頭，「可任由他做大，那我豈不是更沒機會了？」

「王兄，我以為咱們還是要再等等，他要做什麼我們幫著他，等…」

「你瘋了！」

楚辰陽身子一抖。

「幫著他！老三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此時迫在眉睫你非要忍，你想忍到什麼時候？等他楚辰梟坐上凌軒那張寶座嗎！」

楚辰陽默默看著他，站起身來洗了洗鼻子。淡淡微笑，「好了好了，王兄不要生氣，我知道王兄是想趁著他還沒做出來什麼功績早早的把他拉下來，我這就去辦好不好，後日我們就動手如何？」

楚辰朝冷哼一聲，這才靜了下來，「行了，你下去辦吧！」

楚辰陽含笑轉身。

楚辰朝，你何時才能明白殺人誅心這個道理？楚辰梟既然讓他活著回來，就是故意讓你我知曉祭天之事。

這個圈套，也就你個武夫往下跳。

你才是真沒腦子。

不過…三弟我就是喜歡你沒腦子。

「好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