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5)
小說: 太後娘娘請自重 作者:安茹公爵 字數:2479 更新時間:2019-11-15 17:16:07
兩列宮娥手提宮燈,優雅地走入正陽殿,恭敬站在諸使節身後,點亮大殿四壁的燈火,一時間整個大殿亮若白晝,這時景湛也已經邁入門檻,鮫綃製成的緙絲長裙綺麗地拖了滿地,高高束起的雲鬢上插滿了鳳釵步搖,隨著景湛的步子叮噹作響。
若是換任何一個人,頭上插這麼多珠翠首飾,身上還披金戴銀,必定會被人視作暴發戶,原本在場的這些使節也大多是這麼想的,可真的見到景湛時才意識到,這個「女人」的美貌居然能硬生生把這些晃眼的金玉光彩全壓了下去,即便是頭頂鳳尾步搖上那顆出了名的鮫人聖物滄海遺珠的光澤,也抵不過佳人美目流轉間的一個靈動眼波。
什麼叫傾國傾城,什麼叫紅顏禍水?眾人一時間都明白了當初為什麼楚武王力排眾議也非要娶這個姮夫人不可了,只可惜楚武王有命娶,卻沒命享受,如今可反是便宜了他們,要是 楚武王泉下有知,怕不得氣活過來。
「雍國公子嘉,見過姮夫人,早聽說姮夫人美艷絕倫,今日一見才真是驚為天人。這是我國特產長清玉雕琢的茶器,其紋路如水波流淌,可謂鬼斧神工。」
其他人都還沉浸在美人的震撼中,倒是剛才罵的最歡的公子嘉先笑嘻嘻地見禮,他倒也算得上英俊,只是嘴邊兩道法令紋太深,為這張臉平添了幾分陰氣。
眾人見狀都心中暗罵公子嘉前倨後恭,可也無奈已經被搶了先機,於是也只好紛紛行禮,獻上禮物,彷彿剛才還在抱怨對方是山野村婦的根本不是他們一般。
「姮夫人果真有母儀天下之風,我等三生有幸,才能目睹夫人芳容!寧國使節特獻鑌鐵百斤,以壯南楚軍威。」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姮夫人姿容絕艷,想必更是蘭心蕙質!田國使節特獻王室所藏道學先賢李耳真跡。」
景湛雖是男子,卻並也很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的美貌,不像九州的男子那樣以被人稱讚外貌為佞幸恥辱,自小長在女子為尊的姮族,無論男女都喜愛美色,因此聽了這些人的讚美他也忍不住心花怒放,正想找若敖凜炫耀一番,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若敖誦旁邊的陰影中。
若敖誦見他竟與太後一同來,既驚且怒,他也被太後的美貌深深吸引,一時很是嫉妒能跟在太後身邊的若敖凜,加上剛才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更是把火全撒在若敖凜身上:「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才來?!」
若敖凜有了太後這個新靠山,對著若敖誦這草包更是沒了顧忌,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氣得若敖誦差點當場掀桌子,才道:「迷路了,正好遇上太後而已。」
「迷路?!你知不知道我剛才丟了多大臉面!」估計要不是顧忌著還有人,若敖誦的鞭子就該抽過來了。
若敖凜雖然剛才不在場,可打眼一瞧見秦珩和樂晟這兩個出了名的武夫,心下也大致明白了。不過他可不會為這種人受欺負而抱不平,男子漢大丈夫,受了欺負也該自己想辦法找回場子,沖別人撒氣算什麼本事?
念及此,他不由得對若敖誦更多了幾分輕蔑。
若敖誦見對方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更是恨得牙根癢癢,正打算再說什麼,卻見太後一雙含情眼淺淡地飄過來,登時住了嘴,擺出一副俊秀公子的模樣。
可誰成想,太後的眼神連在他身上停留都不曾,直接轉向了他身邊正努力減少存在感的若敖凜。
「這不是若敖氏的嫡子麼?怎麼坐得離哀家這樣遠?此番襄州大捷,還要多虧了若敖氏與屈氏、昭氏兩族,還不進前來,總不能讓人說哀家虧待了功臣。」
景湛的聲音已然變作了女聲,比起尋常女子略顯低沉,卻更有種魅惑的韻味,此刻正笑彎了眉眼,似水的眸光落在若敖凜身上,一時間若敖凜竟成了全場的焦點,男人們嫉妒的目光幾乎能把他生吞活剝,他這下再想低調也不能夠了,只好一邊暗罵著景湛狐狸精,一邊站起身拱手,硬邦邦道:「微臣區區之身,勞娘娘掛念,實在罪該萬死。」
「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哀家可最聽不得這種話!」這語氣,半是嬌嗔半是哀婉,活脫脫一個剛喪夫卻還惦記著改嫁的風流小寡婦,也只有若敖凜知道這傢伙是個男人,無動於衷,換了其他男人,哪個不被這我見猶憐的美人給迷了心智?
若敖誦倒是除外,也算他還有點腦子,一下子抓住了太後剛才話里的深意,這會兒早就忍不住跳了出來:「太後怕不是認錯了人?微臣才是若敖氏族長嫡子,若敖誦。這次襄州大捷的主帥也是微臣,若敖凜不過是一個副將——」
「哦?若敖氏族長?」景湛嫣紅的唇角優雅地彎起,眼底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你不說哀家還忘了,上一任若敖氏族長可是若敖禎,他的嫡子若敖子桓,也就是你的祖父,本來才該是如今的族長吧。只是若敖子桓早逝,才由你父親來擔任族長,如果哀家沒記錯,你父親的生母可是個妾,怎麼就算得上嫡系了?若敖凜生母可是子桓的正妻妘夫人,他才是名正言順的若敖氏嫡子吧?」
當景湛那句「你父親的生母可是個妾」一出口,若敖誦的臉立刻就白了,他萬萬沒想到,太後居然會直接拿他如今權勢滔天的父親開刀,還用這個連他父親都沒法反駁的理由。的確,正如所有人都知道若敖凜的來歷不明,可對於若敖決的庶子出身也都是心照不宣。當初太祖父選擇他父親,也是無可奈何的決定,沒想到這麼多年連先王都不曾提過的這件事,今日居然在他的慶功宴上被太後當著六國使臣挑明,這令他如何立足於南楚,如何立足於九州?!
若敖凜也沒想到景湛居然會直接發難,矛頭直對若敖決,一時也難掩驚訝,忍不住抬頭看向坐在御階上的景湛。他恨不得直接衝上去質問對方是不是瘋了,若敖決再怎麼說也是如今南楚最大的權臣,若敖氏更是最大的世家,他這樣做豈不是明擺著要挑起南楚內部矛盾嗎?
景湛見了若敖凜烈火般暴怒的眼神,卻依舊氣定神閑,甚至還慢悠悠地回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說實在的,要是站在這裡的是若敖決,他興許還會覺得有些棘手;可現在這裡的是若敖誦這草包,要是他不能吊錘,他還拿什麼兌現許給自家媳婦的諾言?
其餘諸國使臣見狀,多是作壁上觀甚至幸災樂禍,只當南楚自掘墳墓,而且這樣的態度顯然是太後想要外嫁他國,南楚分崩離析指日可待!
唯有坐在景湛右側上位的秦珩,一改原來漫不經心地浪蕩模樣,抬眼認真打量起景湛,景湛見了立刻回了一個含羞帶怯的眼神,連一向對美色毫不動心的秦珩都愣了愣。
「太後娘娘,微臣此番的確為內侄輔將,戰功當屬主帥。」若敖凜摸不清景湛的心思,此刻只能先緩和局勢,主動讓出戰功。
「若敖將軍真是對侄子愛護有加。」景湛故意把「愛護有加」四個字咬的很重,這下就算若敖凜再遲鈍,也能聞出些許酸味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