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那個新年修尹想把他帶回家結果失敗，小孩看起來不想那麼快踏進他的家庭領域，他也就由他去，各回各家。其實心裡還是很想帶他回家，見一見親戚朋友。

李玉生也知道他的心，想了想，猶豫：「我問問爸爸媽媽……」

「嗯。」

「如果他們知道我和你住一起，應該不擔心了，」李玉生說，「他們怕我一個人在北京出事。」

「嗯，需要我聯繫他們麽？」

「不用……上次視頻你才見過。」李玉生無奈，明明他聽不懂方言，可就是喜歡在他和家裡人通視頻時湊過來露臉，他就不得已每次都擔任翻譯官傳遞雙方對彼此的問候。說什麼自己聯繫，不還是在一旁「脅迫」他翻譯。

修尹對此臉都不紅：「我確認他們記得我。」

「怎麼會忘記……你都在我家住這麼久了，還有，我媽還想讓我給我表姐和你牽線，你不記得了？」

「記得。」

這件事以表姐在東莞找到男朋友為終，李玉生也鬆了口氣。「所以她每次都有問到你找老婆沒有。」

「怎麼回答？」

「什麼怎麼回答……」李玉生嘟囔，「當然沒有。」

「嗯？」修尹眯眼，忽而想到，瞭然，「是沒有，有老公。」小孩聽在耳里，臊得面紅耳赤，蹭他胸口，修尹微笑，親親面頰，哄他繼續說。

「嗯……就和她說，你有對象了，讓她不要瞎操心。」

「嗯，下次和她介紹一下我對象。」

「你敢……」李玉生捏他腰際，又愁，「我完全找不到機會，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說。」

「不急，等你長大一點。」

「我現在不小……」

「好，不小。」修博士又把天聊死了。李玉生好笑，展開手臂擁抱他：「我喜歡你。」

修尹沒有和之前一樣說他也是，而是親親他的額角，說：「乖。」

李玉生腦海里幾番輾轉，終於把揣在心裡兩個多月的事情慢慢和他說了，從四千塊說起，將那時的心酸委屈一一道盡，想了想，又說：「不用擔心我，我想開了……一點點。」

其實，就像修尹永遠不會跟他說工作上的麻煩也從來不曾把工作情緒帶到家裡，他應該長大了，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不牽扯到無辜的戀人。但是只要能理清頭緒，表達的渴望還是從心底蔓延出來，並且修尹也在鼓勵他，這實在是致命的誘惑，他無法抗拒。

良久，修尹才低聲問：「怎麼那天不聯繫我？」

「不知道怎麼說嘛…我自己不適應這些競爭，其實也沒什麼事，不是嗎？」

「我的小朋友被欺負我卻不知情，是失職，」修尹撫摸著他的下頜角，真摯的語氣和目光，「對不起。」

李玉生噗嗤地笑，跟著說：「原諒你，但這次是小朋友自己隱瞞，不怪你。」

「以後我希望我有知情權，嗯？」修尹低聲，帶著哄勸的語氣，「我不插手那些事，但是我要知道。」

李玉生在他懷裡調整好姿勢，平躺著，然後「嗯」聲，猶豫片刻，問：「我是不是太依賴你了……這些事，不和你說的話，就和以前那些一樣過去了，但是我特別想讓你知道，我覺得…覺得你會安慰我。」

「怎麼算依賴？」修尹也問，「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和老公說，不是正常的麽？」

「可是，不說也可以呀……」

「不可以，」修總在這件事上表現出霸道的一面來，「必須和我說。」

李玉生悶笑，不應。修尹吻吻他的額角，繼續道：「我想知道關於你的所有事，寶貝。」

李玉生半側著身子親他的唇角，說：「我愛你。」表白是越來越不害羞了。修尹微笑，摟著他的腰，以深吻回應他深情的告白。

有一段時間沒做了，光是親吻就足夠催情。李玉生被他吻得全身發軟，情動不已，越靠越近，而後被他覆在身下，對視片刻，均是笑。

「這個月有沒有想我，嗯？」

「有什麼好想，」某人嘴硬著，「又不是看不到。」

這次只是去外地，沒有時差，小孩每天都準時準點給他打電話呢，這時要不認賬了：「不想你。」

修尹並不介意他的淘氣，慢條斯理地從抽屜里拿出套子和潤滑，順手拿了條絲帶，溫柔地幫他蒙上眼睛。李玉生乖乖給他碰，等他系好了才問：「做什麼呀？」

～

洗浴後回到李玉生的卧室，小孩困極，快要睡著了，又被男人吵醒：「寶貝，來看這個。」

李玉生朦朦朧朧地應聲，視野里忽然出現一串嶄新的車鑰匙，他懵懵然地問去哪裡，收到一聲輕笑，才算醒：「不是你的車。」

「嗯，你的。」

「啊？」

「送給我家小朋友的禮物。」

李玉生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眨眨眼，雙手接下，看到上面的BMW標誌：「啊……」

不管怎麼樣，既然收到禮物，當然是先親親男朋友表示感謝。修尹被他的動作逗笑，摸了摸他的頭，等他說話。果然，第一句還是：「為什麼？」

「如果你送我一束花，為什麼？」又被反問回來。李玉生想的是，其實沒有為什麼，他想給他一點浪漫，一點驚喜，看他笑，因為他笑起來很好看，他喜歡看他笑——本質上還是為自己。

修尹：「祝賀准研究所，我希望，以後你的每一次成長我都沒有缺席……慢慢長大，我的小朋友。」

李玉生本來就很開心，聽完這番話更是感動至極，用力擁抱他，說謝謝阿尹。又說：「我會特別努力，你等等我。」修尹微笑。

睡意朦朧時分，溫存在戀人懷裡的小孩喃喃說：「做……司機。」修尹自動理解成「做你的司機」，滿意地應答：「好。」

這一次過年，李玉生沒有回家。起初是得到父母允許了，但還沒下這個決心，後來沒搶到想回去的時間的票，推遲兩天才搶到站票，本來就是搖搖擺擺的天平，在奔波的路途和安逸的男友家裡，終於偏向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