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宙手上的動作停住了，俯下身，淬了冰的眼睛冷寒傷人，聲音沒有夾雜任何感情：「什麼時候開始在意我的想法的？剛剛嗎？為什麼？是因為怕我嗎？因為我打了你？」

冷嘲熱諷並不能緩解他的怨怒，甚至還鋒利地刺破了那盛著他一直深藏在心底所有負面情緒的布袋，一窩蜂地傾瀉出來：「你這窩囊廢還記得以前跟我說過什麼嗎？」

少年套著天藍色校服，表情無悲無喜，抱著籃球站在高台上俯視著另外一名神情蒼涼的少年，彷彿在下某種宣判。

「如果很多時候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明白你，那麼就分開好了，因為在一起也不快樂不是嗎？」

終是努力抬起頭仰視著那顆星星的少年晦暗了眼眸，低下頭濕了眶，很久很久之後，籃球少年已經消失在夜色里的時候，他才微不可聞地從喉嚨里擠了一聲：「…不要走。」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那個時候我又做錯了什麼？」隨著一聲暴怒，江宙打翻了羅生良沒吃完的粥，灑在床上燙得羅生良發出一聲慘叫。壓攢已久的恨意掀開掩藏的一角，鋪天蓋地朝白色床單上席捲而去：「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想要殺了你，可是理智告訴我，不值得，為了你這種薄情的人，一點都不值得。」

羅生良不斷想往後退縮，可是那人根本無可撼動，肩膀要被捏碎了…好痛…

「哈，為了你這種明明在陰溝里生長還洋洋自得的人，我在這裡生什麼氣呢？用一副光照世人的假面去欺騙別人的老鼠，本來就應該在下水道里苟延殘喘，卻還妄想獲得陽光，可笑至極。」江宙暴躁陰鬱的臉孔陡然一換，他冷冷地將羅生良推到地上，無視輸液針被迫脫離還有羅生良紅腫滲血的手背，他狠狠地在對方身上補了一腳，因為正好踢到羅生良受傷的部位，地上不斷扭動的人再次發出慘痛哀嚎。

「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羅生良微弱的求饒在病室里迴響清晰。

窗外突然雷鳴大作，真是善變的天氣。

「羅生良，我會把當初你對我做的一切，百倍萬倍地償還到你的身上，如果你還有命給我折騰，可以繼續可恥卑鄙地活著，如果你覺得沒這個臉，還不如現在就去死，從這裡，推開窗戶，然後跳下去，一了百了，我也不會繼續想把你千刀萬剮一樣地憎恨你。」

男人西裝革履，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二月寒雪，惡言惡語，句句傷人，足以把心傷的千瘡百孔。

羅生良抱著頭害怕到渾身發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強忍著沒有落下淚的眼眶裝滿了透明的液體。

可是…可是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是仇恨啊…太深的仇恨了…是我承受不起的仇恨…

我是不是殺過人，才會遭到這樣的折磨？

如果沒有，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