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偽領導者，總是吝嗇自己的東西，反而想著用少的換多的，小的換大的。」

……

「弗蘭克，現在你才見到契訶夫娃女士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西穆勒似乎很愉悅，相比平日少了滲人的陰沉。

弗蘭克看過奧爾瑪的海報。她並不像某些在男人懷裡賣弄風騷的女人，可能比大多數女人還要懂些東西，至少配得上她身上那件華麗的衣袍。

「契訶夫先生的作品我很喜歡，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得苦難的人。」這幾天沒下雨，弗蘭克仍帶著把長柄雨傘，他的整具身體都倚在那把黑色雨傘上，像是那種長歪了的、樹皮掉了大半發枯木。他拱著背的時候，又好似蹲在枝頭的禿鷲冷漠地盯著你，「恐怕幾十年，幾百年後都不會出現第二個契訶夫。」

奧爾瑪禮貌地微笑:「我並不是很了解我的叔叔，畢竟我不懂政治。」

「弗蘭克，柯尼斯最近犯事了嗎？」

「窩藏了不該在這裡的人，和白玫……」

「但是那群跳蚤還在帝國的街道上鬧騰！」西穆勒抓住了弗蘭克胸前代表榮耀的勳章，「我需要看到的是那群跳蚤的屍體，不要拿一個連名字都讓人記不住的官員敷衍我！」

弗蘭克兩顆渾濁的眼珠子鑲在堆滿褶子的臉上，那張嘴巴在懦弱的人面前總是無比囂張，在強者面前反而是沉默地蠕動著。

他吐出了一個名字。

麗塔·馮·奧爾堡。

「把這所學校封鎖住，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誰也不能出去。」

學生們被關在冰冷的鐵柵欄里，他們丟掉了自己的學識與修養，把書本砸在士兵的槍桿子上。白色的紙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大圓弧，又被狠狠地踐踏，留下屈辱的腳印。

當他們被關在這四方之地，每天在槍聲里無法安眠，他們終於懂得了少年維特的煩惱。

麗塔彎腰撿起掉落在自己腳旁的課本，她用軍服的袖口擦拭掉了灰塵，她冷冷地盯著這群揮舞手腳的年輕人:「我們犧牲了無數的學生去打仗，不是讓你們浪費紙張。作為學生讀好書就夠了，不要再做些多餘的事情。」

她吩咐士兵把地上的書本整理好送回去。

「謝謝。」少女輕聲向麗塔道謝道。

麗塔抬眼瞧去，少女的身旁擠著手忙腳亂的男性學生，待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褐色的劉海稍稍遮住了她的眼睛，但那對年輕的眼睛放射出一種感激，冷靜，甚至是自信的光芒。這份光芒讓麗塔感到愉悅，還有點親切。

麗塔忍不住扯起唇角，彷彿推開了一扇從未見過的門，遇上了早就該遇到的人。

但很少會有人注意到無聲的哭泣。

窗檯有個默默地眺望，他突然想到什麼，驟然看向身旁，卻什麼都沒有。

「妹妹，我們該怎麼辦？」青年勉強扯了下唇角，陽光折進他的眸子，似乎是沒有溫度的，無法融化瞳孔深處裡面的恐懼與彷徨。

【致我尊敬的朋友們

那些手上沾滿無辜之人鮮血的罪人已經開始入侵這片神聖的土地。

神沒有給我們任何回覆。

我快等不下去了……

但我相信，這世上仍存在非暴力的正義。

請諒解我的單純，且寬恕我的無能。

哈登·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