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可以買下我丈夫的命。」

「女士，這可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弗蘭克微微躬著腰，主動給麗塔拉開椅子，他又從酒櫃中拿出了珍藏的啤酒，「上頭讓我交人，我也很難為。我相信柯尼斯先生是無辜的，只要他推出一個替罪羊就好，但是他不肯。」

麗塔把手中的箱子摔在桌面上，滿滿地鈔票從箱子裡面涌了出來。她略有些不安地撫摸著手指上粗大的黃金戒指，那裡散發出和她秀髮一樣漂亮的光澤。

弗蘭克微微一愣，他的瞳孔映射出紙幣上輝煌的建築，但是他卻看見了斷壁殘垣。

「女士，您還是太年輕了，如果您經歷了二十多年前的浩劫，就能明白錢比命還要重要。如果你真的如此慷慨的話，請把它們交給我們偉大的領導者，戰爭更需要它。」

弗蘭克機械地轉動自己眼球，與麗塔對視。他從桌底抽出槍，緩緩壓在鈔票上。

二十年前也好，現在也罷，他都是帝國的一顆子彈。知識分子、傳教士，或者是那些異域人，他不介意從他們的口袋中拿出沾了血的麵包，曾經這是一千萬貨幣才能買到的東西。

麗塔的唇角出現諷刺的弧度，她拍了拍手掌。一個士兵喘開了緊縮的門，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手中的箱子，鈔票在空中強勢地飄揚，又以某種傲慢的姿態遮蓋住了槍支。

大街上，另一類紙張卻顯得單薄，它們印著白玫瑰的圖案，在地上不知方向地翻滾。沒人有勇氣將它撿起，但也沒有人捨得從它的上面踩過。直到有個女人隨手抓住了傳單，她細細地看了一遍，又鬆開了手。

奧爾瑪抬眸發現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她從容地朝他們展現出微笑。也許在黯淡恐慌的年代，衣著鮮艷明亮的女人本身就很顯眼。

「米卡·馮·布朗邦特，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倔強。」奧爾瑪並沒有對米卡逃跑的行為感到生氣，她淺藍色的眸子透露出某種冷漠，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是漫不經心，「如果你有什麼事情，請快一點，我是跟著某個大人物來這的。」

霍芬雙唇微啟，他取下了茶色鏡片，露出了那對灰色的眼睛。他的聲音早已因當初長途跋涉的塵土而沙啞，現在愈發的只能吐出簡單的音節：「恩諾……他出事了。」

他的名字，本來是米卡。

奧爾瑪唇角那抹淺淺的笑意依舊。

「我沒有義務去救他，而且，我也救不了他。」奧爾瑪從自己的包里拿出文件，「況且，你們不是早點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嗎？」

「但是犧牲的不應該是他。」米卡翻了幾張紙，上面詳細地記載著這段時間西穆勒的行程與太保動向，這些冷靜而客觀的數據恍惚了他的情緒，「這片土地莫名奇妙丟掉性命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出現無謂的犧牲。」

「所以，你們已經有主意了。」奧爾瑪肯定道，她沒有透露出過多的情緒。

米卡拉開了窗簾，窗戶上是烏蒙蒙的一片，他在窗戶上畫出了一個長方體的形狀：「帝國很久沒有下一場純凈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