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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小郎君

    南宋末年,少俠揚天,三甲進士出身,授水軍統領,兵馬副總管,武藝高強,又精通蒙語,奉命出使蒙古,身負秘密使命,隨身帶著解語丫鬟顰兒,絕正妹俠,官府千金,皇家公主,誤入花叢,情難自已…… 戎馬半生匆匆, 夜朦朧, 曾記仗劍天涯挽強弓。 紅塵怨, 煙雲散, 何時濃? 無奈人生似錦錦似風。

    第003章:青衫磊落裘衣寒,山河不覺暗中換3

    小說: 玉面小郎君 作者:秦非 字數:5061 更新時間:2017-01-20 17:04:18

    身後顰兒突然道:「俗家的。」揚天莞爾道:「多事。」中年男子也面有怒色,下馬過來,眼中現出陰霾來。杏眼女子喝道:「和尚呢?」揚天笑道:「和尚自然在廟裡。」杏眼女子被他這句大白話卡住了,一愣之下道:「我是說老和尚。」揚天明知他問的是自己的師祖,仍是笑道:「老和尚也該在廟裡。」杏眼女子氣得跺腳道:「二愣子,我是說一止那個禿子。」揚天見她對師祖不敬,心中隱隱有氣,臉上仍是笑道:「禿子沒有,神僧倒是有好幾位,你若想出家剃度,我還是可以引見引見。」杏衣女子還欲再說,突然身後官道上不遠處沈伏龍一幹人向這邊沖了過來。

    杏眼女子臉色陡變,忿忿罵道:「這群蒼蠅真是可惡!」中年男子也臉色一變,喝道:「殺不盡的雜毛!香珺,快走吧。」杏眼女子恨恨地瞥了揚天一眼,氣得一跺腳上馬去了。揚天不願與沈伏龍等人相見,把杏黃袍子扔給顰兒,對王元善道:「大人,這些蠻子魚龍混雜,我們還是少惹為妙。」說著拉著驢子繼續南下。

    沈伏龍一行從揚天三人身邊越眾而過,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揚天心頭笑道:「這些魯莽漢子,一個勁兒傻追哪裡追得到。」果然,沈伏龍一行追出一乘追丟了,待揚天三人趕到時,一百多號人正在齊聲嘆息,沈伏龍悶哼一口氣,道:「罷了,只有靠靖安堂了。」說完嘆了口氣,道:「不過少主文不文武不武的,那點兒莊稼把式只怕希望也不大,要是總舵主在就好了。」

    當年九華山上清道教受三朝門的入侵,不勝其擾,「劍聖」明子通召集武林人士成立了靖安堂,專門對付三朝門,後來金滅了,三朝門歸了蒙古,靖安堂卻形成了一股凝聚力量,「劍聖」尋仙問道,再不理世事,將位傳給弟子易無涯,也就是如今的總舵主。開始時,靖安堂與飛虎堂、大洪堂、百草堂這麼幫會平起平坐,但後來蒙古兵團入主中原,萬馬齊喑,靖安堂一枝獨秀,成為了這一眾幫會之主,各幫會成了其一個個分舵。但「靖國安民」的大義形成,易無涯的分舵仍以靖安堂自居,既是總堂,又是分舵。揚天對這些並不了解,聽得有些迷糊,但想到他們是為了抓蒙古探子,也擔心抓不住,問道:「還有幾撥人馬?」

    萬宗道:「好幾班人馬都攔他們不住。前幾天大洪堂平陽別苑的鐵尺和尚沒劫到東西,反折了好幾個漢子,最讓人氣惱的是他們將鐵尺和尚的小金蟒捉了吃了,還在蛇皮上寫什麼『倍有嚼勁』,豈不是欺人太甚。不過他們兩人是蛛王的族人,武功十分厲害,我們靖安堂雖然人多,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揚天聽人說起過,靖安堂中有個鐵尺和尚,手中有一條小金蟒,雖然叫蟒,其實不大,只不過比尋常的小金蛇大了幾寸而已,是極厲害的巨毒之物,而且來去帶一道金光,殺人只在瞬息之間,鐵尺和尚武功平平,但江湖中人多避著他,皆是此物之故,誰料此物縱橫一生,卻成了人的盤中之餐,只落了個「倍有嚼口」的身後評,忍笑道:「萬先生說的是,你們雖然不怕他們,但要捉住卻著實不易。可是你們到底要劫什麼重要東西?」

    萬宗道:「是蒙古大汗給忽必烈的信函,蒙哥汗為人勇毅,曾遠征西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而他的皇弟忽必烈為人雖不及兄長霸道,但也屢立戰功,無人能擋。如今忽必烈入大理,必是要北上夾擊大宋,所以我們想從中破壞,劫下信函。」

    王元善聽了道:「是給忽必烈的信?」萬宗道:「不錯。此人深諳漢法,不宜對付。」揚天聽了疑惑道:「這裡是揚州,可是從和林到大理並不應該從這裡過。」萬宗道:「這個我們也想過,多半是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折道而行。」揚天道:「那也用不著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正說著,顰兒咦了一聲道:「這裡有個口袋。」眾人都在想著軍國大事,誰也沒理會小姑娘家的「口袋」啦「手帕」啦之類的東西,過了一會兒,顰兒又道:「好像是信。」此話一出,見兩百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心頭一亂,以為是自己打擾了別人,怯生生道:「我再不說話了。」

    揚天走過來道:「打開看看。」顰兒猶豫道:「人家的信也能拆麼?」還沒說完已被沈伏龍搶了過去。沈伏龍三下兩下撕開,只瞟了一眼,臉上頓時一熱,原來竟沒一個認識的。萬宗笑著接過,呵呵地道:「你瞪大個牛眼也找不出『沈伏龍』三個字。」沈伏龍平生只認識自己的名字,而且還不會寫,頓時氣道:「認識幾個狗腳印子就很了不起麼?」

    萬宗拿過去抖了拌信紙眯了一眼,也是一窘,嘿嘿笑道:「是蒙古文。」

    沈伏龍面色一弛,解氣道:「認得字又怎麼樣,怎麼你家『親威』不認得你了?你倒是讀出來呀?」萬宗微微氣道:「不可理喻。」突然顰兒道:「我看看。」萬宗只當她小姑娘家好奇,信手遞了過去,突然聽見顰兒道:「御弟忽必烈親啟……交付兵權於都元帥兀良合台,返回京兆……總理漠南漢地軍國庶事……是畏兀兒文字。」其時蒙古本無文字,所用的是繁複且不完整的維吾爾文字,說是蒙古文字只是一種通俗的說法。

    顰兒把信給揚天,萬宗驚道:「好厲害的小丫頭!你怎麼會蒙古文字?」顰兒道:「哥哥會,我自然就會啰。」萬宗一聽,暗道:「這是哪門子歪理?」可又不好細問。他哪知其中根底,當年趙葵指明要揚天學蒙古文,揚天對他敬佩有加,便依言學了,顰兒是他的跟班,天天跟著他去三才書院讀書,雖然不喜歡還是天天去,當揚天十八歲中進士時,她還曾嚷著要當進士姑娘,和母親一起瞎瘋了好一陣子。

    沈伏龍突然道:「他奶奶的,就是這個。他奶奶的,我們拚死拼活,到頭來卻讓個雌兒撥了頭籌。嘿,他奶奶的。」他一高興也不顧措辭,拍著大腿樂了起來。顰兒有些不高興,嘟了嘟嘴,心道:「你才是個雌兒。」

    羅雲龍聽了道:「這忽必烈又升了官,以後可是個麻煩事。」王元善聽了卻笑道:「非也。」羅雲龍對官府中人十分仇視,聽了冷冷道:「非什麼也?」王元善道:「那是好事。」沈伏龍立時暴躁道:「他奶奶的,老匹夫在蒙古住久了,腦子不大好使。」王元善憋了一肚子氣,也拂袖道:「不可理喻!」

    萬宗道:「還請老丈示下。」王元善本來不想說了,可是萬宗一說他還是道:「這是明升暗降把戲,武將升文職,金籠鎖雄獅,這個天下有的人為財死,有的人為情死,有的人則為權死,蒙古人馬上奪天下,視權力為命根子,忽必烈降服吐蕃南征大理,所向無敵,掌握了蒙古的軍國大權,所謂功高鎮主,蒙哥汗對他有些忌諱了。」

    萬宗愣了一下,道:「不過蒙哥汗和忽必烈是兄弟。」王元善笑道:「兄弟也不例外。」羅雲龍仍是冷冷道:「這麼就好了,大理或許可以保住,蒙古兵就不會從南方伐宋了。」沈伏龍和羅雲龍是反貼門神不對臉,沒好氣道:「好個屁,這兀良合台是蛛王的徒弟,從六盤山大營過吐蕃,入大理還沒有人是他的敵手,大宋的那些膿胞官,哪一個是他的對手?要不是總舵主來回奔波,這大宋,嘿嘿……」

    揚天一幹人聽了都是面色一沉,暗惱此人胡言亂語、大言不慚,揚天年輕氣盛,真想揪著他痛打一頓,但有要事在身不便節外生枝,忿忿道:「如此說來,我們就此作別。」說著拉著毛驢上道。

    過了三天,由揚州都統司安排,三人乘入京的漕運船隻順江而下,再走海道入京。到了船上,船工正在安放糧食,三人權且安頓下來。揚天暗悔不該截了信件,放著讓黃金家族的人狗咬狗,那是天大的好事,於是放出風聲,引納蘭融明和納蘭香珺來取,由於第二天才能起錨,晚上都統請三人過府,擺宴相候。此地是江淮制置使趙葵的治下,也是揚天常來之地,他調來軍隊相守,自己連綳了月余的弦稍微鬆了一點兒。

    第二天中午時分,三人辭別都統上船,一切安頓好後,揚天和顰兒來到船頭吹風,舉目窮極,只見點點新綠,萬里晴沙,一行白鷺長歌而過,遠遠將船扔在了後面,幾點白帆錯亂橫在江面,十分的寫意,這一切都變得十分祥和。顰兒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吐了口氣,道:「再也沒有人追殺我們了。」揚天斜倚在船舷上,笑道:「這幾個月來可真是提心弔膽的,現在就是神仙來也不理了。」

    「我們來呢?」

    一個圓潤的聲音從後面幽幽傳來,似平地鑽出的一樣。揚天聽了雙眉一揚,走到顰兒身邊,目光四下掃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人,但一聽聲音便知是納蘭香珺。

    顰兒攢著揚天的胳膊,道:「她來要東西了。」揚天倒不擔心東西,心裡面還盼著她們取回去,好讓忽必烈難有用武之地,聽了笑道:「姑娘來,我們打燈籠盼著呢。」

    說話間,船尾處的船倉中,一縷青絲被江風撩起露了出來,納蘭香珺抱肘出來道:「衣服呢?」揚天笑道:「姑娘家就是小器。一件衣服還大老遠追回麼?」納蘭香珺哼了一聲,道:「你最好還是乖乖還給我,少挨頓揍。」揚天雙手一攤,道:「衣服麼……」納蘭香珺心頭一亂,急切追問道:「怎麼了?」揚天暗笑她沉不住氣,撇開道:「你家叔叔呢?」納蘭香珺又哼了一聲,道:「你應該知道他在哪裡去了。」

    揚天心中一亂,笑道:「跟我來取。」顰兒正要說信在自己懷裡,卻被揚天一把拉住,見他在自己手上故意捏了兩下,知他另有主意,也就不多說了,跟著揚天走。納蘭香珺猶豫一下,道:「我可不怕耍什麼花樣,你給我乖乖取來。」揚天看了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笑並不答話,徑直走開。

    納蘭香珺沒有得到他明確的答覆,心裡面到底還是放心不下,綴著兩人的步子跟了上去。揚天帶著她來到顰兒的房間前,突然止住步子,回頭沖納蘭香珺故意笑了一下,然後拉著顰兒一個閃身,喝道:「快走。」

    納蘭香珺被他一笑就覺得事情不對,正當心頭打鼓的當兒個,見兩個撒腿就跑,就像虎豹被激起了血性一般,想也不想便追了進去。

    納蘭融明和納蘭香珺分兵兩路,自己徑直去找王元善。他雖然不知道王元善的身份,但想到他至少是一個和揚天相關的人。王元善不過是個文人,一下子被納蘭融明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擰了起來,提到了外面。納蘭融明走出船倉,來到大船的船尾處,沒有看見人,正要四下張望,突然聽見揚天道:「不用看了。你侄女在這兒呢。」

    納蘭融明順眼看去,見納蘭香珺被揚天五花大綁了起來,由一大隊官兵押著,而揚天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大呼道:「你快放了她。」

    揚天笑道:「你先放了這個老先生。我就把她完完整整地還給你。」納蘭融明心憂侄女,問道:「你怎麼樣?」納蘭香珺口不能言,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揚天順手解了她的啞穴,納蘭香珺劈頭道:「臭小子……」罵了一會兒聽見納蘭融明在問,道:「這臭小子在屋裡擺個鬼陣害我,我一不小心就被捉了。」揚天笑道:「不是鬼陣,是玲瓏陣。」納蘭香珺呸了一聲,道:「玲你奶奶的瓏。快放了我。」

    原來揚天自從帶了顰兒出來,想到她一個姑娘家在外多有顧忌,自己縱有天大本事也難保萬全,是以不管在驛棧還是在酒樓,都給顰兒布下了陣以便晚上自己不在時保護她,他想到顰兒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家,便起了個名字叫「玲瓏陣」,顰兒還嫌多餘,沒想到剛才就派上了用場。

    納蘭融明似乎並不十分在乎那信件,當下一口答應道:「好說。我只要香珺平安無事即可。」當下將王元善放了,道:「你還不放人嗎?」揚天本來想他們是蒙古姦細,打算在換人之際,倚仗自己人多,暗使手腳將兩人一併虜了,但見納蘭融明是個豪爽大度說一是一的漢子,也就以君子遇君子,當下將納蘭香珺的繩子解了。

    王元善見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船上,有些著惱,道:「這船怎麼搞的,不幹不凈的。」揚天心中也百般不安,擔心他們對王元善不利。王元善剛才嚇壞了,雖然這些日子以前遇到了不少刺客,但都是揚天一手打發了,多半時候他連人都沒有看見,只是一覺醒來,聽揚天說,昨天又來了幾個幾個刺客,而這一次雖然並不兇險,但卻是他親身經歷的,被納蘭融明似小鞭兒一樣擰了起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見二納蘭走後,立時躲進了宋兵之中,再不敢出來。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震天價的清嘯,揚天只感到耳朵似要炸了一般,顰兒站立不穩,踉蹌一下就往江裡面栽去。揚天大驚,忙一把將她拉住,緊緊給她捂住耳朵,待嘯聲稍定,揚天回過頭看時,船頭已經多了一個人。此人七十多歲,精瘦的個兒,全身瘦得跟骷髏架一般,風一吹衣裳就貼肉了,活像一個晾衣架子。可是他額骨高挑,雙眼如鷹,印堂發亮,面放紅光,顯然是內功極為上乘。此時納蘭香珺和納蘭融明兩人卻像耗子見了貓一般,縮在船舷邊上說不出話來。

    老者對揚天等人視而不見,只是看著遠處的江面,吁了一口氣,沉著聲音道:「還要出去丟人現眼不成?」納蘭融明看著老者說不出話來,納蘭香珺突然雙膝跪下,搗蒜一般連磕了七八個響頭,道:「爺爺,我再不跑了,只求你不要為難二叔。」老者慘然一笑,道:「二叔?二叔麼?」

    納蘭香珺見他不打不罵,心頭反而十分害怕,跪著搖頭道:「你還是罵我吧。」老者仍是笑道:「罵你麼?」說著臉色陡變,喝道:「業障!罵你就夠了麼?」他面色鐵青,顯然是在極力隱忍。揚天隱隱約約聽沈伏龍說起過,這兩人之間似乎是有什麼尷尬不堪的事,可是具體是什麼事卻也不知。聽這叔侄兩人的口氣,這老頭兒便是大金納蘭部之主,蛛王納蘭元淳。正暗自琢磨著,納蘭元淳手在腰間一探,扔出一副索鏈在地上,眼睛撇向江邊,都不正眼看兩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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