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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小郎君

    南宋末年,少俠揚天,三甲進士出身,授水軍統領,兵馬副總管,武藝高強,又精通蒙語,奉命出使蒙古,身負秘密使命,隨身帶著解語丫鬟顰兒,絕正妹俠,官府千金,皇家公主,誤入花叢,情難自已…… 戎馬半生匆匆, 夜朦朧, 曾記仗劍天涯挽強弓。 紅塵怨, 煙雲散, 何時濃? 無奈人生似錦錦似風。

    第004章:青衫磊落裘衣寒,山河不覺暗中換4

    小說: 玉面小郎君 作者:秦非 字數:5010 更新時間:2017-01-20 17:04:18

    納蘭香珺耷拉著腦袋不敢多言,不自覺地偷眼向納蘭融明看去。老者立時大怒,喝道:「兀那畜生,還不過來。」納蘭融明頭皮發麻,道:「三叔,我……總之是我不對,香珺她愛四下跑,你要鎖就鎖我吧。」

    老者見揚天等人四下看著,擔心家醜外揚,吼道:「我數到三,這裡有人殺人有鬼殺鬼。一……」揚天臉上怒氣一現,既而冷冷道:「這裡好像不是老先生的地頭。」老者冷冷道:「這天下,老夫走到哪裡,哪裡就是老夫的地頭!二……」揚天不走反笑道:「老先生羈旅在外,須知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先生請吧。」說著是下了逐客令。

    老者陰惻惻地笑了一下,道:「好個伶牙利齒的後生。老夫偏生不信這個邪。三!」話在出口的一瞬間,只手一拂,便似趕蒼蠅一般將揚天身前的守衛打得四散,單爪直抓向揚天。

    揚天早知他會出手,腳下似虛浮一般,飄然盪開三丈。老者哪裡容他遁走,微微咦了一下,腳下不動,仍是一爪直探向其胸口,竟有縮地成寸之能。揚天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如同鬼魅的身形,大驚之餘倒也鎮定自如,突然雙掌齊出,一招「送君千里式」將老者阻在三尺之外,誰知老者絲毫不滯,倒像是輕車熟路一般,一下子將爪探到了揚天胸口。揚天越打越覺得自己與他相去甚遠,心頭微慌,當下棄攻為守,化為「排風擺柳式」,就像柳樹一樣,任他是多大的風吹來,它都能輕輕巧巧地化開,是天下間至巧的守功。

    納蘭元淳臉色變得陰沉沉的,喝道:「無量功。」揚天知道師祖的無量功天下知名,被人看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再看此老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一時不敢大意,正要凝神禦敵,豈知胸口一緊,納蘭元淳骷髏一般的手已經及身了。

    揚天渾沒料到此老武功如此之高,好在他久經大風大浪,頗有處亂不驚之能,忙倒運玄功,縮骨易筋,一下子從納蘭元淳手中脫了出來,接著腳下大踏九宮之步,這一步是他自己從奇門遁甲中的陽遁九局、陰遁九局中悟出來的,雖然走的仍是九宮之步,卻又夾以六儀、三奇之步,在細微之處大異於常理,有的甚至是把原本高明的步子改成了劣步,這種人蔘換蘿蔔的做法倒不是他聰明誤己,而是有意為之。高明與否,在很多時候都要分場合,有時候以拙代巧反收奇效。

    納蘭元淳見他使出無量功,心中不由釋然,倒不是無量功如何不成,而是他與一止是老交情了,對無量功知根知底,加是他是武學大宗師,自然精通奇門遁甲之術,誰知此時揚天按他預想好的走了一陣之後突然換了步子,就像是一隻聽話的騾子,規規矩矩地走了一陣之後突然發起倔來,令人卒不及防。揚天一下子從他手裡面脫了出來,腳下又陡然一換,卻是北海一派中的「靈蛇千變」。這路武功是小巧功夫,揚天一下子搶到了船倉中的擁擠之處。

    納蘭元淳一招不中即便自顧身份不再出手,淡淡道:「還是藝兼數門。」說著目光掃向顰兒和王元善。揚天心頭咯噔一跳,擔心顰兒和王元善的安危,強笑道:「蛛王,你若是將這瘦小姑娘或那文弱先生生擒了,必定能將在下捉住。」

    蛛王納蘭元淳是一代宗師,自然是不會用這個手段,聽了冷冷道:「禿子呢?」揚天心頭不快,看了納蘭香珺一下,心想這兩人果然是一家人,問的話都一樣,正欲相駁,顰兒拉著揚天示意他不要去捊虎鬚。揚天愣了一下,淡淡道:「蛛王是一代宗師,趁人不在,占口舌上的便宜,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說完拉著顰兒對王元善道:「先生,人家要處理家務事,我們暫且進去。」

    納蘭元淳見揚天進去,眼神接連變幻數次,轉而看向納蘭融明,道:「融明,當年我嗜殺好勇,做了許多惡事,最後毀劍成鏈鎖住自己,終是棄邪歸正,想不到今日竟也要用在你身上。」納蘭融明木然不語,上前將鐵鏈拾起,正欲自覺戴上,納蘭香珺卻一把搶了過來,提起就要扔到江中。

    納蘭元淳拖著聲音悶嗯了一聲,納蘭香珺聽了又乖乖地將手縮了回來,突然又一把跪下道:「爺爺,你鎖我吧。二叔他身上有傷。」說著見納蘭元淳沒有反應,忙過去一把捲起納蘭融明的褲腿,心痛道:「你看,都傷到了骨頭了。」納蘭元淳順眼看去,見納蘭融明腿上大大小小的傷有不下十數處,其中一道口子十分嚇人,從足踝處一直拉到褲腿中看不見的地方,皮肉都外翻了,吼道:「誰幹的?」

    納蘭香珺一手拂著納蘭融明的傷口,喃喃道:「二叔的武功被限了,傷都傷了,誰幹的又有什麼幹系。」納蘭元淳卻突然道:「又是上清教的牛鼻子。」

    納蘭香珺訝道:「爺爺當時也在九華山?」納蘭元淳哼了一聲,道:「這個劍傷是傷在上清一氣劍之下,不是牛鼻子幹的還有誰。」納蘭香珺道:「我們路過九華山,不小心遇上了上清教的一個大鬍子道士,二叔敵不過,挨了一劍。」納蘭元淳哼道:「時子翁算什麼玩意兒,給咱們倒洗腳水都不夠分量。」納蘭香珺聽了黯然道:「我們本來不懼他們的,只是二叔的武功被你設了禁忌,這才接二連三地受人ling辱。」言外之意,是要處咎於自己爺爺了。

    納蘭元淳冷冷道:「那也是你們自作孽不可活。」說著他話鋒一轉,喝道:「是些什麼人活膩了,我納蘭家的人,再不是東西也輪不到外人插手。」納蘭香珺見他發火,不懼反喜,知道爺爺性子火暴,自己二人終是他的至親之人,現在他這般說顯然是在護犢,只要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再說外人如何欺負他納蘭家,爺爺一定會一怒之下找外人撒氣,他撒過氣之後便不會拿自己二人怎麼樣了,忙添油加醋地道:「爺爺桃李滿天下,我們走到哪兒他們都追到哪兒,我自幼多病多災,學武的功夫都耽擱了,爺爺也忙著奔走,沒有多少功夫教我,二叔武功雖高,但是爺爺鎖了他的經脈,害得他疾病纏身不說,還常受外人欺負。」

    納蘭元淳看著孫女從蹣跚學步到玉立及笄,一路忐忑長大,她什麼心思自然也明白,哼了一聲,道:「你倒是說說,是什麼人這麼不開眼,專跟我納蘭家過不去?」納蘭香珺一聽蛛王的口氣便知他不信,忙圓謊道:「人可多著啦。我們途經六盤山,爺爺的二徒弟紐轔來追殺,他手握兵權,我們只有跑的份兒,可是還是中了幾箭。」說著捲起納蘭融明胳膊上的衣服,露出幾處箭瘡尚未痊癒,說著又道:「後來我們到了烏蒙,又遇上了爺爺大徒弟兀良合台的大軍,叔叔為了護我,又被人逼得躲了七天,那裡的瘴氣重,叔叔舊病複發,卻無處去用藥,所以傷口至今不好,後來我們沒法子,只好折道東來,卻又碰到了鐵鏡山莊的人,那裡面有個臭小子,武功不咋的,可打起架來不要命,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被打得吐了血,叔叔背著我跳江逃走,差一點兒就餵魚了。」說著扶著納蘭融明嚶嚶地哭了起來,這幾件事都是事實,只是沒有他說的那麼邪乎,她把三天說成七天,把紐轔一人追殺說成了帶兵圍剿,把涉水過河說成了跳水投江,別的卻都是真真實實的,也確實是凄慘得很。

    她這般半真半假,說到最後自己竟也伏在納蘭融明肩頭痛哭了起來,道:「到了後來,靖安堂的賊胚子專跟我們過不去,前幾天還讓沈伏龍這老東西痛打了一頓,叔叔身上也多了好幾處傷。」其實前幾天是納蘭香珺痛打了沈伏龍一頓,此時卻反咬一口,說是沈伏龍打了她一頓,納蘭融明身上的傷也是因為經脈被制,半夜內息紊亂調節不過來在地上打滾給磕傷的,可是經她這麼前後連起來一說,倒似又是讓沈伏龍打的。

    沈伏龍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此人向來是蛐兒小腔兒大,在江湖上的名頭卻不小,納蘭元淳也聽說過。納蘭香珺此時哭哭啼啼的,說話又是真假兌半,納蘭元淳一來脾氣暴躁,二來最怕這孫女哭,上幾次都是因為納蘭香珺哭,他護犢心軟才放了他們,現在納蘭香珺找准了爺爺的死門,連天價地幹嚎,起初還是假哭,到了後來想到半生漂泊,東躲西藏,又想到世人皆瞧他們不起,不自覺來真格了,哭得梨花帶雨。納蘭元淳頭都大了,喝道:「沈貓子是哪根蔥,也敢來跟我叫板,他在哪兒?我去宰了他。」說著一掌打向納蘭融明胸口,納蘭香珺大聲驚呼,呼聲未歇,又轉喜悅,連珠叫道:「多謝爺爺,多謝爺爺……」

    原來納蘭元淳在一瞬之間,用內力將納蘭融明體內的禁忌解了。

    納蘭香珺心頭暗喜,猜今天多半又能逃脫了,她心思頗為慎密,怕事情百密一疏,想來想去突然覺得自己伏在納蘭融明身上會惹得爺爺很不高興,忙推開納蘭融明直起身子。

    納蘭元淳一時怒極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可是她這麼一做反而著了痕跡,讓納蘭元淳想起了心病,喝道:「冤孽。」納蘭香珺見自己的話沒起到作用,正要補上一句,納蘭元淳喝道:「夠了!多說無宜,戴上再說。」

    納蘭香珺被他一吼,立時噤若寒蟬,乖乖地拿起鐵鏈,欲往腿上戴去。納蘭融明輕輕奪下,道:「香珺,還是我來吧。」說著哐啷一聲自己戴上了。

    納蘭香珺心頭打鼓,道:「爺爺,我們這要上哪去?回大雪山還是燕京?」納蘭元淳道:「知道剛才那個小子是誰嗎?」納蘭融明道:「是一止神僧的門人。」納蘭元淳怒哼了一聲,道:「什麼神僧,一個花和尚。二十年不見,也不知死了沒有。」

    他說了一會兒話,見納蘭香珺正心不在焉地向旁邊狠狠地瞪,順眼看去立時勃然大怒,喝道:「兀那小子,給我出來。」

    他的話剛一說完,揚天便負手出來了,笑道:「蛛王,要跟晚輩動手麼?」納蘭元淳道:「一止呢?」揚天示意他進來坐,道:「我從來沒有見過。」納蘭元淳哼了一聲道:「再不說我可不客氣了。」揚天笑道:「蛛王要動手,在下是晚輩後生,也沒還手的餘地。」納蘭元淳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強者居之,你再怎麼示弱也沒有用,你見過不吃羊的狼嗎?」

    揚天哈哈笑道:「那不過是只畜牲,怎麼算得了數。」納蘭元淳見他逞口舌之快,趁機罵自己,臉色唰地一下青了,喝道:「禿子的本事沒學到,耍嘴皮子的本事倒是學了十成十。」說話間摸拳擦掌,似乎欲開打。

    揚天揮手阻了一下,道:「蛛王請看。」納蘭元淳順著他的手看去,見船中擺設奇異,而且看上去變幻無方,四周都是一袋袋的糧食,左一路右兩路,前後相疊,左右如一,走進去怎麼看都是一樣的,道:「想考我不成?」揚天笑道:「在下狂妄,斗膽請蛛王一試。」

    納蘭元淳哼了一聲,喝道:「你不過得你師丁點本事,便想妄自尊大,區區五行隱遁之術何足道哉。」當下閃身進去。蛛王一眼便看出此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門中,死門尚有破綻,暗笑此子不得其法,大步進去,走了一陣,見毫無難處,處處幻象他皆視而不見,此門雖然是個凶門,但他見識過人,武力超群,也不懼什麼,走了一陣,卻發現了其中有詐,此陣本來是為了攔人的,而此時卻絲毫沒有攔人,只是要走出去要費一番功夫,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想到這兒突然驚道:「不好,兩個小兔崽子要逃。」

    他雖然想到了此事,這幾口袋糧食到底不是山石,他大可不在裡面繞彎子,使蠻勁衝出來便可,但他是大宗師,說過要走出來就必須走出來,於是耐著性子從開門中走了出來,木然不語。揚天笑道:「蛛王不僅武藝高強,而且見識過人,佩服。」納蘭元淳知道中了計,可是卻不好發作,悶聲道:「人呢?」

    揚天指了指江面上的一葉小舟,道:「走了。」納蘭元淳順眼看去,見江心之中,一葉白帆拉滿了向江岸衝去,不由怒道:「你支什麼亂?」揚天見此人好勇鬥狠,雖然早有準備,仍是心中一驚,強笑道:「蛛王明鑒。他們也是此陣中的一部分。」納蘭元淳哼了一聲道:「這倒新奇,說來聽聽。」揚天道:「此處在船上,五行缺土,遁之以水。若不能將他們送上岸去,擺此陣何用。」

    納蘭元淳暗自認栽,心裡卻不服氣節,嘴上也不松,道:「你為何要助此兩個逆子?」揚天道:「此處是官船,我們還要趕路,在下不過將兩個瘟神送走,相助之說實在談不上。」

    他本來想把信還給兩人,兩人便順順溜溜地將東西送到忽必烈手中,誰知納蘭元淳橫插一腳,揚天便想法子將蛛王困住,趁機慫恿二人逃走,但蛛王積威之下,他們連逃走的想法都斷了,心知自己就算真有八條腿,也絕逃不出蛛王的手掌心,揚天一催無用,便極力慫恿納蘭香珺,只說了三遍,納蘭香珺便心亂了,眼珠子四下掃了一陣,突然拉著納蘭融明,兩人躡手躡腳地上了小船,拉滿了風帆沒命地向江岸衝去。

    揚天心頭暗笑道:「姑娘家就是定力淺,你胡說幾句他就當真了。」

    納蘭元淳見兩人走得快看不見了,喝道:「掉頭追過去。」揚天笑道:「那可有一段功夫,俗話說,船小好掉頭,蛛王看這船小嗎?」納蘭元淳本來不怎麼精通水面上的玩意兒,被他說得一愣,突然飛身上了大船之上的小舟,小舟似被人推開一般,飄然落入江中。

    揚天見他露了這一手本事,不由暗道:「好深的功夫。」他剛贊完卻見此人不怎麼會搖櫓,這小舟沒有風帆,在江心一邊打著轉一邊緩緩地前行。揚天見他越來越遠,不由有些擔心。顰兒也出來道:「莫不要將老先生淹死了。」揚天勸道:「蛛王一世英雄,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要是這麼死了,未免太過窩囊。」

    王元善怕再生事端,下令回快前行,過了七八日功夫,揚天終於將王元善帶回了臨安,在臨安城外,移送至趙葵的軍里,自己也顧不得休息,帶著顰兒往家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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