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 承諾
小說: 鳳皇 作者:落萧遥 字數:2030 更新時間:2019-04-26 05:22:04
不忍讓鳳皇擔憂,他強作笑顏,「好茶,可有名字?」
「沒有。」本來也就是一時興起,哪有功夫起名字,「你起個名字吧。」
伏戩再品了品茶,看著鳳皇的容顏,心裡一動,然後就想起了惠東的話。不過伏戩畢竟是伏戩,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就叫人面桃花吧。」
這首詩倒有意思,人們看見桃花,只想得起「之子於歸,宜其室家」,但少有人能想到這個關於桃花的悲傷的故事。
「下一句呢?」
伏戩笑了笑,「下一句不吉,說出來咒我們不成?」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鳳皇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問,「那老和尚和你說了什麼?」
伏戩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接,愣了愣,不緊不慢的道,「他說,你是我一生的緣,也是我一生的劫。」
鳳皇聽罷,竟不屑的笑了,「劫緣之說,不過是懦弱世人的託詞罷了。遇見心愛的便說有緣,遇見難以解決的困難就說是劫,其實劫緣只在人心,劫盡緣至,緣滅劫生,如此而已。」
伏戩聽了他的話,竟有穿雲破月之感。他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緣,不管怎樣,只要他擁有他,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不去說,不去想,就當做不存在,永遠做一個自欺欺人的傻瓜又怎樣?
「你說的有理,是我糊塗了。」
「哼,這老和尚,也不過如此。」鳳皇喝完手中的茶,起身眺望長安城。
好一個恢宏的都城,巍巍城牆,酒肆茶坊,太平盛世,彷彿還能聽到百姓的笑語聲。都城外是湯湯渭水,還有連綿起伏的青山,將長安如同嬰兒一般懷抱,可當真是易守難攻,難怪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有一日要進攻長安,恐怕絕非易事。
鳳皇不知怎的,竟把往日兵書上看到的攻城之道一一回想起來,在腦中構思著一場戰爭。
怎麼會這樣呢?
烽煙和鮮血不是最厭惡的東西嗎?還是說,自己骨子裡就是一個渴望殺伐征戰的人呢?
突然被人圈住,鳳皇思緒被打斷,只聽身後的人說,「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不改,遲早要吃大虧。」
鳳皇不答,也沒有拒絕他,只是讓他抱著。
可是,伏戩明顯不安分了,手開始解他的衣裳,嘴唇也貼上了他的後頸。
「伏戩,這是在外面。」鳳皇一面躲一面說。
「不會有人來的。」伏戩轉過鳳皇的身子,將他抵在亭柱上,在他耳邊道,「我都忍了兩個多月了,你怎麼忍心?」
的確,這兩個月來鳳皇一直睡在正殿,伏戩除了喜歡摟他睡覺外沒有做過奇怪的事,可是問題是,我怎麼不忍心?鳳皇無語,卻被他禁錮了手腳,動彈不得,只能由他一點一點勾起自己的慾望。
伏戩把他放在了地上,動作愈發急切,「你慢一點……」
沒等鳳皇把話說完,伏戩就吻上了他的唇,纏繞著淡淡桃花香。
結束後,日頭也已經偏西了,鳳皇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昏睡了過去。這一次,伏戩自己也知道過分了,不過,為什麼還是覺得不夠?
「小妖精,遲早死在你身上。」
他看著鳳皇睡顏,漂亮的眉微蹙,嘴唇又被他自己咬的亂七八糟。這個孩子總是這麼倔強,明明已經習慣他了,明明也想要的不得了,卻偏偏不肯叫出聲來。不過,這樣也很可愛啊。
伏戩想起惠東的話,那一句擲地有聲的「舍」又響起在耳畔。
舍?怎麼舍?如何能舍?
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把自己交付給了這個人,捨棄了他,不就是要把全部的自己也捨棄嗎?
不如像現在這樣,彼此相依,亡國之說什麼的,如果一個君王要把亡國的罪名歸結於一人,那不是太可笑了嗎?
所以,即使先鳳朝皇帝知道鳳皇生來不祥也願意傾盡所有去寵他。他可以做到,自己也可以做到,因為自己對鳳皇的愛絕不比他來的少。
伏戩替鳳皇整理了衣裳,墊在鳳皇身下的鳳皇的披風一片狼藉恐怕是不能用了。伏戩拿過自己的斗篷裹住了鳳皇抱起他離開了紅亭,一步一步走在石階上,一步,一步,無比的篤定與從容。
惠東站在山下等候,身邊站著李欽,哼,這個鬼機靈,就知道他會找過來。
雖然伏戩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又是這麼個形容,傻子才不知道他們做了些什麼!
惠東微微一笑,伏戩看著他,無比堅定,「孤,以大晉皇帝的名義起誓,今生今世,不論是劫是緣,孤,絕不捨棄他!」
惠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語氣波瀾不驚,「但願陛下不會為今日因後悔。」
「身死國破,亦不後悔!」
這一句承諾一出,天地彷彿安靜了,竟有幾分毒誓的味道。
可惜,鳳皇沒有聽到。
如果他聽到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面那些事了呢?可世事就是這樣,如惠東所說,命中註定的,改不了。是劫是緣又豈容你我分說?
惠東從懷中掏出一個五彩福包,上綉龍鳳呈祥,「老衲與這小施主的父親也算是故交,特送這一個福包,也算是了卻故人一片心願。」
伏戩接過,龍鳳呈祥,倒是個好意頭。
鳳皇醒來的時候是在宗政殿正殿的大床上,照舊已經被收拾得幹幹凈凈,身子雖然還有些酸,卻不怎麼疼了。
或許,真的習慣了吧。鳳皇有些無奈。
殿內燭火很暗,鳳皇漸漸適應了光線後才發覺伏戩並不在身邊,伸手摸摸另一側的被褥,還是暖的。
大概起身並沒多久吧,鳳皇閉上了眼,有些累,還是想睡……卻忽然聽見殿外有人在低語。
雖然並不想聽,無奈實在太安靜,他們的對話被他聽得一字不露。
「一切順利,那邊並無異動,臣已經安插了內間……」
一個人是伏戩,另一個人是前不久被伏戩秘密派出執行什麼任務的季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