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鳳皇不忍將眼睛移開半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色！」

「那是因為你太貪睡了。」伏戩笑道，不過鳳皇到沒有像往常那樣生氣地反駁他。

因為，這是一個事實……

「我以前在漠北看過更加壯麗的日出，那裡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太陽升起的時候就給那荒涼添了幾分艷。」

鳳皇很難想像，那是一個他沒有接觸過的世界，伏戩看透他的失落，將頭抵在他肩上，「我一定要帶你看遍這天下所有的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其實讓人神傷的不是良辰美景不再，而是景猶在，卻沒有了陪你看的人。

鳳皇不太敢相信這個承諾，怕有一天會因為他的食言而痛苦。

畢竟，不曾擁有過，失去才不覺得可惜啊。

「我喜歡看日出，因為君王就好像這天邊的太陽，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睛裡，半分也錯不得。」

這個理論倒新鮮，一般人恐怕會說君王就如太陽般高高在上吧。

「而且，太陽永遠那麼高，那樣的光芒萬丈，沒有人能夠接近。」

鳳皇大概明白伏戩的意思，高處不勝寒，最高處的人，也就是最孤單的人啊。

「鳳皇，別離開我。」

因為孤單，所以不想你離開，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敢和我並肩的人，所以，不要再留我一個做那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伏戩將他抱的愈發緊了，卻遲遲沒有聽到鳳皇的回答。

伏戩突然覺得有些苦澀。

君王不能有差錯，可是，他已經錯了，愛上一個男子，一個亡國後裔，一個或許永遠也不會愛他的人。

錯了，要怎麼辦呢？

伏戩又想起了惠東那一句「舍」。

他甩甩頭，不去想那些事，從懷中拿出了那個福包交到鳳皇手中，「這是惠東給你的，你好生佩戴。」

「為什麼？」

「他和你父皇是故交，權當是給晚生的見面禮。」

伏戩半真半假的告訴了他，鳳皇聽如此說才接下了。

舉起那龍鳳呈祥的福包在旭日下，那龍與鳳像是要活過來似的。

龍與鳳麼？

總感覺在象徵著什麼呢。

米絲許是年紀小，這一連幾天都不是很好，伏戩便一直在蒹葭宮陪著她，宗政殿反而回的少。

說來也怪，米絲懷孕後除了皇後和一兩個關係較好的嬪妃沒什麼人來，這幾天卻天天賓客滿座，想也知道，無非是為了伏戩在這罷了。

可恨這些人一來了便不肯走，米絲縱有體己話也沒法和伏戩說，反而要強做笑顏，累的慌。

一日，又是滿滿的人，一併連皇後也在，說說笑笑倒是其樂融融，不過，明眼人也可以看得到暗潮洶湧。

伏戩不耐煩聽她們說家長里短，又繞來繞去的恭維，坐在一邊出神。想得只是那個孩子這些日子不見了，可曾想過他？又和阿福出了些什麼花樣？前些日子還說要在宗政殿後種上桃花，也不知成了沒有。

「陛下？」

伏戩回神，才發現眾人都盯著他看，米絲正搖晃著他的手，一幅小女兒的嬌態，他有些疑惑，「怎麼了？」

「臣妾方才問陛下，若是公主，陛下會喜歡嗎？」

「這是自然。」伏戩答到，不是敷衍，而是真的覺得就算是女兒也好，至少不要再像從前那樣。

他看向朱流光，含笑的臉上有一絲的落寞。

他有些心疼，卻不知如何開解。好在朱流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朝他淡淡一笑，然後說，「米絲的孩子好動，必然是個小皇子。」

伏戩聽到朱流光這樣說，表情也柔和了些，問米絲，「最近可還鬧的你睡不好麼？」

米絲搖搖頭，往伏戩身上靠了靠，「不了許是父皇在這裡他很乖呢。」

旁人看到這幅場景心都要酸透了，伏戩在她們眼中是個冷情的人，像米絲這樣賴在他身上那是她們想也不敢想的。

不過羨慕歸羨慕，嫉妒歸嫉妒，誰讓人家懷著皇嗣呢？

伏戩卻被她弄得有些不自在，幸得宮人端來了安胎藥，伏戩便乘機推開了她，米絲神色一暗，到底也沒說什麼。

一碗安胎藥喝完，伏戩也有些乏了，想著還是回宗政殿吧，清凈些，何況……

想到鳳皇，總是一件讓他開心的事。

誰知他剛起身，米絲忽然捂住腹部發出痛苦的聲音，眾人皆看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

朱流光驀地起身，看到淡藍色的被子上滲出了血跡，最快反應了過來，大呼傳御醫。

原本還是安詳寧和的蒹葭宮，一下子被陰雲籠罩，緊張的氛圍像一張密密的大網，纏的人透不過氣。

米絲的孩子沒有能留住，幾個負責煎藥的御醫並宮人跪在地上發抖，那些來看望米絲的妃嬪也沒有被允許回宮全部聚在這裡，伏戩的臉色沉的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的孩子，第二個孩子，竟然在他眼底被人殘害而死！

不管是誰，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可是，查過了這些人，竟然沒有紕漏，都是米絲陪嫁侍女盯著的，不會有錯。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司正司的人也趕到了，正在仔細查驗，事關皇嗣，他們戰戰兢兢，生怕錯過了一丁點線索。

而且，伏戩的臉色實在是……

「有線索了！」一個司正司的小奴才舉著一個彩色福包來回報，「奴才在煎藥的小廚房後的院子牆根下找到了這個，想來是下藥的人留下的。」

伏戩接過呈上來的福包，上面綉著的竟然是龍鳳呈祥！

李欽見過這個福包，臉色一變，被朱流光捕捉到了，「李欽知道這個是誰的？」

李欽側眼想看伏戩的表情回話，誰知他家主子竟然毫無表情！方才還把怒氣放在臉上，這麼會子功夫怎麼就……這樣的伏戩，更讓人害怕。

「李欽？」

李欽正糾結，伏戩淡淡開口，「他自然認識，這個福包是孤的。」

朱流光有些懷疑，「陛下的福包怎會留在那個地方？」

伏戩故意板著臉訓斥李欽，「孤說那穗子不太牢，讓你找人換個新的，你就是這樣辦事的？革你一月月俸。」

「奴才知錯。」李欽只好認命，總不能說這是公子的吧。所以啊，如果伏戩是個昏君，他一定是助紂為虐頭一號！

「皇後，此事務必要查清，孤還有事，先回去了。」說罷，不等人開口，伏戩已經起身，連龍輦也不乘，直接往宗政殿去了。

李欽跟在後面一路小跑，不知伏戩是個什麼心思，不過他也知道，此事幹系重大，公子只怕是惹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