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鳳皇自己並沒有察覺到，他以為自己和往常一樣，可其實那個人已經深入到自己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像呼吸一樣自然了。

阿福道，「米小主是米太傅的女兒，又關係到皇嗣，就是朝堂上的事了。陛下他一定要給大臣們一個結果，所以現在皇後風風火火地清查宮人，哪怕找不到真兇，也一定會找到替罪羊。公子您和皇後一向不對付，萬一撞上了，福包又在您這兒，那就是陛下也保不住您。所以他把您禁足，也是一番苦心。」

「哼，你倒是清楚。」鳳皇不以為然，道理他都懂，可是伏戩不分青紅皂白就懷疑他，還把他做的陶器打碎，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這些都是李公公說的，否則，奴才怎麼能天天來這陪您呢？陛下他還是記掛著您的。可陛下畢竟是皇帝，就算後悔也不一定能放低身段，公子，您還是先低個頭吧。」

「他是皇帝又怎樣？我還是……」鳳皇聽到阿福的話更是生氣，最後一句話卻沒說完。

「奴才不知道公子從前是什麼身份，現在，您就是陛下的人，您的生死榮辱可全在陛下一人身上。」

是啊，鳳皇有些無奈，不過從前怎樣，他現在就是一個靠著伏戩的孌童。伏戩寵愛他，他才可以任性妄為，若是伏戩哪一天拋棄了他，他就真的一無所有，連性命都不可保。

只是，「我鳳皇怎會淪落至此！」

鳳皇嘆息了一聲，阿福卻變了臉色，鳳皇！這個貌若天人的少年，果真是傳聞中已死的鳳朝小皇子！

阿福很快掩去自己的情緒，只裝作什麼也沒聽見，鳳皇也沒說什麼，屋子裡只剩了燭火燃燒的聲音。

這一邊宗政殿，李欽看見從屋外走進來的伏戩有些吃驚，「陛下怎麼回來了？」

伏戩是一臉的疲倦，朝他無奈笑笑。方才，他想去找鳳皇求和，卻聽見他的笑聲，那麼好聽。

讓他不禁想，如果他放開了他，是不是他會過得更開心？

「他可以沒有我，但是，我不行。」

屋裡的氣溫低了些，李欽也不知如何作答。這種事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旁人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奴才想起來了，今天皇後娘娘說，陛下該去後宮看看了，只是奴才看陛下沒那個興緻，那陛下您現在……」

伏戩沉默了一會，「把季家的接來。」

最近宮裡面事多，正要借這個機會把一些不幹凈的宮人趕出去，恰是用的上季家兄弟的時候。

鳳皇覺得屋裡有些悶，讓阿福將窗子打開，只聽見銀鈴叮咚，鳳皇走到窗邊，一群宮人簇擁著季然進了正殿。

「我看沒有了我煩他，他過得很快活。」

「公子，陛下他……」

「再為他說話，我就把你趕出去！」

阿福只好閉嘴，也不知這伏戩究竟要做什麼，好不容易把公子勸的軟和了，又出了這種事。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不過，看公子這樣也真好笑，他不禁咧了咧嘴，「你笑什麼？」

「奴才笑公子這樣，可真像民間和夫君賭氣……」

「你出去！」

阿福撇了撇嘴出去了，鳳皇卻是一夜未眠。

是錯覺嗎？總感覺可以聽到那邊的聲音。

為什麼明明自己也不想做他的人，可是這樣被拋棄的感覺，還是讓他有點想哭呢？

為什麼明明是他先開始的，最後能抽身而去的，也是他呢？

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感到不甘心，情緒被他牽動著，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可是他，卻……

鳳皇把頭蒙進被子，討厭他，好討厭他。

第二天，阿福進來伺候的時候，鳳皇早已穿戴齊整，「公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我要出去，我不要被禁足。」

說的這麼理所當然，阿福被嚇壞了，「公子不可以啊，您要是出去的話，陛下他……」

「他怎樣？我為什麼要聽他的？」鳳皇繞開阿福，就要開門。

阿福直接跪在了地上，扯住他的衣角，「公子，外頭風聲還沒過去，您不能出去！」

「你放開！」管他伏戩是要保護他還是厭棄了他，他就是不想聽他的話，不想被他擺布。他既然沒有他也可以過得快活，那麼，他偏不要遂他的心意！

阿福沒有能攔住鳳皇，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鳳皇已經開了門，門外的侍衛理所當然的攔住了他。

阿福知道他們沒用，一旦鳳皇想要做什麼事，誰攔都沒有用。

果然，門口起了爭執，或者說，鳳皇給那些侍衛出了大難題。

他是一門心思要出去，一句話也不說就要硬闖，侍衛們攔住了他卻反而被鳳皇耍的左右不能相顧。其實論武力，十個鳳皇也不抵一個大內高手，可偏偏是伏戩下了令，不許傷到鳳皇，所以侍衛不敢動手，生怕在鳳皇身上留下個什麼痕跡，那可就不是去訓誡司領罰的事了。

正當那邊鬧得不可開交，一聲呵斥傳來，「何人喧嘩！不成體統！」

朱流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阿福趕緊要去把鳳皇拉回來，免得皇後找他麻煩。

可是，晚了一步……

「怎麼又是你！」朱流光很不滿，「這是怎麼回事？」

最後一句不是問鳳皇，而是問那些跪在地上的侍衛，她知道，就算問鳳皇，鳳皇也不會理她。

「回娘娘，公子尚在禁足，卻要硬闖，才有方才的事。」

為首的侍衛不敢隱瞞，朱流光皺了皺眉，「禁足？」

這可奇了，伏戩對這個奴才那是百般縱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把他禁足？

她轉向阿福，「他為何被禁足？」

「這……奴才不知道。」

阿福不敢實話實說，朱流光冷笑一聲，「不知道？那還要你做什麼？拖出去杖責五十。」

鳳皇知道杖責有多痛，怎麼忍心阿福為了自己受罰，向前一步，「一切過錯在我，你不要罰他，罰我好了。」

「罰你？你把陛下迷得是非不分，本宮怎麼敢罰你？」

是非不分？嗯，這倒是說的有理，伏戩他可不就是是非不分麼？

鳳皇冷哼一聲，「他是非不分是他自己昏聵，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