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誰許你這般出言不遜！」

誰許？還不是伏戩給慣得！朱流光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問的有些蠢。

眼光一掃，自然看見了鳳皇腰間的那個五彩福包。

「你腰間是什麼東西！」

一言既出，就連鳳皇也不禁變了臉色，現在這福包是唯一的線索，萬一被朱流光抓到，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看鳳皇有些猶豫，原本三分懷疑又增了五分，「交出來！」

見鳳皇還不動，朱流光也顧不得尊卑禮法，親自上前拽下了那個福包。

龍鳳呈祥！

原來是他！

怪不得伏戩那日不對勁，明明前一刻還怒不可遏，突然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怪不得伏戩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熱衷。怪不得伏戩哪怕在朝堂上也遲遲不肯表態。

原來，是因為他！

因為他是兇手，所以伏戩要護著他！

哪怕他殺的，是他的親骨肉！

朱流光沒想到伏戩會這樣，該說他什麼？無情麼？他對這個奴才究竟是用情太深還是被他蒙蔽了眼睛，顛倒了黑白？

伏戩，那麼理性的伏戩，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了一個人，至後宮皇嗣乃至朝堂於不顧！

她不能看伏戩這樣成為一個昏君，不能讓他和她一起鑄就的大晉天下毀在這個奴才手裡！

好在，這次鳳皇犯了死罪，證據確鑿，天下那麼多眼睛看著，就算是伏戩，也休想保住他！

「把他拿下，召司正司，米太傅及各宮妃嬪到昭陽殿，就說殘害皇嗣的兇手已經找到了。」

宮人應聲去了，阿福看情勢危急，乘朱流光不備，偷偷跑向了大和殿。

昭陽殿正襟危坐了許多人，朱流光坐首位，司正司的人侍立在一邊，陸陸續續來的妃嬪各自交換一個驚疑不定眼神。

這些日子為了抓出兇手，司正司和季家兄弟大肆排查宮人，已是人人自危。

米太傅因為米絲的事憂思成疾沒有上朝，聽到抓住兇手了匆匆從府中趕來，坐了左列末位。

看著人到齊了，朱流光示意司正司的人把鳳皇帶上來。

鳳皇雖然受制於人，卻沒有半分懼色。早在很久以前他對生死就已經看淡了，反正他早就該死了，多苟活一日也不過多一日的屈辱。

而在這種時候他絕不能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讓人看低的神色。

他身為鳳朝皇族的驕傲不容許他向任何人低頭，哪怕是伏戩也不行。

他站在那裡傲視眾人，他可以聽見那些妃嬪因驚羨而慢了一拍的呼吸。

他這張臉，該讓她們羞愧欲死了吧。

朱流光知道鳳皇的性子，也不強求他跪下嗎，反正只是浪費時間，平白讓自己生氣。

「本宮問你，是不是你下得藥致使米妃落胎？」

問的真好，她已經認定了他是兇手，偏偏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審問他，不過是逼著伏戩不得不殺他罷了。可是伏戩，他真的會來嗎？

「不是。」

「那你的福包從何而來？」

「上巳節惠東法師所贈。」

「胡言亂語！惠東法師明明是將福包贈與陛下怎麼又成了你的了？」

陛下？哦，想來伏戩就是用這種法子把這件事壓下的吧。

「或許是他看這福包好看，想要和我搶吧。。」

鳳皇說完，自己忍不住牽了牽嘴角，那些妃嬪也為他的大膽感到詫異，都開始猜測他的身份。

朱流光大為光火，「你自己好好看看清楚現在是個什麼場合，別指望陛下能來救你！便是他來了，也幫不了你。想活命，就說實話。」

鳳皇倨傲地看向朱流光，「我什麼時候說我想活命了？你既然認定我是兇手，殺了我便是了，何必弄出這麼個陣仗？至於他……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來幫我。」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鳳皇其實是有些難過的，這是實話，他卻不想承認。在從前有伏戩庇護的日子裡，不管他做什麼，他都不怕，反正有伏戩給他收拾爛攤子。可現在呢？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會來。

「你從沒有想過？虧得孤巴巴得從大和殿趕來。」

殿外傳來伏戩的聲音，像是一束陽光穿破陰霾直接灑在他心裡，溫暖像潮水一樣漫遍全身，也好像有了力氣。

鳳皇沒有忍住回頭，伏戩帶著淺淺笑，溫柔的看著他，彷彿二人之間從來沒有過芥蒂。

伏戩他……來了！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這可是早朝時間啊！伏戩他竟然為了一個人連早朝都拋下了！

而伏戩沒有管那些拜伏在地上的人，而是走到了鳳皇面前，「可嚇到了？」

鳳皇愣愣的，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他的溫柔。

「嚇傻了？」伏戩笑了笑，「我來了。」

不需要再多的話語，他來了，就已經足夠。

「行了，別跪著了，讓孤聽聽到哪一步了？」

朱流光讓伏戩坐了首位，自己坐在他的下首，鳳皇不怕了，他已經給出了承諾，那麼他就要相信他。

「這福包，這小奴才說是惠東法師贈與他的。」

「不錯。」伏戩點頭。

「可那日陛下明明說這福包是您的。」

「他的東西便是孤的東西，孤與他之間不需要分得這麼清楚。」

伏戩在人前說出這樣曖昧的話來，朱流光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這福包出現在蒹葭宮小廚房，必然是這奴才留下的。」

「若這福包是誰的誰就是兇手，那孤豈不也是兇手了？」

哼，伏戩果然是要幫這奴才，甚至不惜自污！朱流光一心要殺了鳳皇，也顧不得許多了，「可這分明是這奴才在爭寵！」

「爭寵」二字一出，一切都明朗了，眾人都開始交頭接耳，鳳皇白了臉色，不想聽她們議論，他看向了伏戩。

伏戩朝他笑了笑，讓他安心，自己卻為著鳳皇第一時間向他露出求助的眼神而心情大好。反而是朱流光，為自己的失言毀了伏戩的聲譽而失措。

伏戩等眾人都議論完了，才道，「他不需要爭寵，只要他一句話，孤連命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