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已到夏末，秋狩的隊伍也從長安浩浩蕩蕩地啟程了。

這是大晉建朝以來第一次秋狩，加之以伏戩出身行伍，看中武功，所以格外隆重。

伏戩不好女色這是眾人皆知了，可還是帶上了季然，這次秋狩的一切事務也都由季臨風一手包辦，可見伏戩對季家的看重了。

不過季然雖名為隨侍君王，可誰不知道真正要服侍伏戩的是那位有傾城之姿的小公子。否則，伏戩為何單單讓他與自己同乘一車？

鳳皇不知道他成了眾人的焦點，那日伏戩生辰，算是把他的身份告訴了那些大臣，可在場的畢竟是少數。現在文武百官都來送行，眼看著伏戩親自扶他上了車，那自然是一番議論了。

「路上要多久？」

「這次人多，少則十日，多則半月。」

鳳皇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出過宮這麼長時間，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難免有些興奮。

在車上沒一刻安寧的，從市井繁華，到鄉村野色，只覺得什麼都新鮮，一不小心話就多了起來。

「那是什麼河？」

「渭水。」

「渭水？這也是渭水？可是我們不是離開長安了嗎？」

「這條河流到長安就是渭水。」

「那在這裡叫什麼？為什麼明明是同一條河卻要叫兩個名字？渭水流過長安到了下游是不是又有別的名字？」

伏戩覺得好笑，「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話這麼多？」

鳳皇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肯承認，「你不知道就直說，我又不會嘲笑你。」

伏戩無奈的笑笑，「你到我身邊安靜地坐一會子，吵得我頭疼。」

鳳皇笑道，「你頭疼？那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看鳳皇一臉促狹的樣子，伏戩也忍不住笑了，點了點頭，想看看鳳皇要耍什麼花樣。

鳳皇走到他身後，手指按上他的太陽穴，輕輕揉按著。伏戩閉了眼睛，很是享受，「挺熟練的，經常給別人做嗎？」

伏戩倒是把這個問題原封不動的扔了回來，鳳皇愣了愣，才輕聲道，「以前父皇也常常頭疼。」

伏戩「唔」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可是嘴倒閉不上，發出一些愜意的呻吟，聽得鳳皇臉紅。

他是故意的吧！

「伏戩，你別叫。」

「嗯？按的舒服我忍不住，」伏戩漫不經心得說道，「怎麼，你最近不也常常舒服得叫出來麼？」

這個人在說什麼呢！這種事情放到這裡說真的好嗎？雖然最近鳳皇的確是有些放得開了，可是……

鳳皇手上加重了力道，伏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好疼。」

鳳皇裝作沒聽見，剛要發力，被伏戩握住了手腕，一把被轉身的伏戩按在了座椅上，「我是把你慣的越發放縱了。」

鳳皇笑得有些媚，料想伏戩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把他怎麼樣，「那你還不是經常弄疼我？」

這種曖昧的話從鳳皇向來硬的嘴裡說出來，漂亮的眼睛裡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在誘惑。

伏戩親了親他的嘴，「小奴兒，這是你惹我的。」

於是，車外跟隨的人就聽見了這樣的聲音——我錯了！你放開！啊！我再不敢了！饒過我……

一群人低著頭當聾子，李欽最是無奈，這兩個人在外邊就不能收斂著點麼！

不過，他們可真是想多了。

事實上，伏戩只不過是鉗制住了鳳皇，然後撓他的咯吱窩，弄得鳳皇連躲都沒法躲，只能求饒。

伏戩早就發現了，鳳皇最怕癢了，有了這麼軟肋在手裡，還怕他不聽話嗎？

季臨風原本是想跟伏戩彙報一下行程，從前邊打馬而來，結果就在車外聽見了這種聲音，眉毛皺到了一起。

李欽故作淡定，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將軍有什麼事和奴才說，奴才幫您轉達陛下。」

季臨風冷哼了一聲，「不必了。」說罷調轉馬頭便要走，這時伏戩強迫鳳皇答應了不少不平等條約，掀起了簾子，「臨風怎麼了？」

季臨風看見伏戩，在馬上見了禮，「臣是想稟告陛下，天色已晚，臣已讓人往前方一處村鎮安排下榻之事。陛下是要住客棧還是找一所民居安寢？」

伏戩想了想，「這樣興師動眾的已經是擾民了，這裡都是小戶人家，往他們家裡去平白讓他們惶恐，還是住客棧吧。」

季臨風領命而去，臨走時瞥了一眼車內，那奴才衣衫不整地躺在座椅上，在他轉身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伏戩，不知要做什麼。

「讓你欺負我！」鳳皇氣不過，乘伏戩和季臨風說話之時撲上去撓他，結果伏戩一點反應也沒有，轉過身好笑的看著他。

鳳皇悻悻鬆了手，坐到了一邊，一句話也不再講。

到了城外，一部分人馬繼續趕路，大多數就在城外安營紮寨，季臨風和數十個親衛護衛著伏戩和季然微服入城。

雖是小城鎮，畢竟離長安不遠，還算是繁華，比起長安的恢弘霸氣，另有一種平民布衣人家的富足安樂。

對於伏戩來說，他還是更習慣這樣的生活，不知不覺就放慢了腳步。

「咦？」鳳皇像是看見了什麼，向一邊跑去，

「別亂跑！」伏戩追上他，原來是冰糖葫蘆，鳳皇從那老人家那挑了一根最多最大的，然後轉過身，笑道，「你愣著做什麼，付錢呀。」

伏戩含笑看了看李欽，李欽有些無奈，「主子……」

料想李欽也沒有買一串冰糖葫蘆的小錢，鳳皇接過了老人家的家當，「我全要了。」

「全要？」伏戩只覺得自家小奴兒未免太敗家，「你一人吃的完嗎？」

「你管我呢？付錢！」

看看這蠻橫勁兒，出門在外的也不知給他留著面子。

李欽不等自家主子示意，乖乖把錢遞了上去，伏戩很心累，這是怎麼了，怎麼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鳳皇抱著那比他還高些的棍子，給了李欽一串，給了阿福一串。

「我也想吃，也給我一串。」季然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頂著季臨風嚴厲的目光，從鳳皇手裡接過了一串。

數數還有不少，鳳皇對著那些親衛道，「你們也來吃，算我請的。」

那些親衛一開始都不敢，後來看看伏戩默許的眼光，都道了謝，接過了糖葫蘆。

嗯，這下該輪到自己了吧。伏戩滿懷希望地看著鳳皇，誰知鳳皇朝他挑了挑眉，「剩下的，都是我的。」

一片默然，有幾個親衛把核都嚇得咽了進去，這這這，還能這樣對待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的嗎？

到了客棧，掌櫃的已經帶著夥計在店外迎接了。

伏戩笑著讓他們平身，道，「三間上房。」

三間？

季臨風看向伏戩，有些疑惑，伏戩道，「你今兒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雖然是這樣，可是……

「小奴兒自然是要隨侍的。」伏戩一把攬過出神的鳳皇，跟著夥計便上了樓。

這裡季然正想跟上，季臨風攔住了她，「你也該上點心，讓你入宮可不是去玩的。」

季然笑了笑，不知怎的有些嘲諷的意味，「我原說過我什麼也不會，是你非讓我入的宮。」

季臨風眼神暗了暗，「我是為你好，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季然沒說什麼，繞過季臨風便走了，留下季臨風一個人，略有些傷感，不知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