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鳳皇一直想問誰，卻不知道該問誰，或許，只有面對這個女孩子，他才有一種安全感。只是本能的覺得，季然，至少不會看不起他。

季然搖搖頭，「以前，我覺得陛下他很冷情，不管對誰都是淡淡的，直到看到他在你面前的時候，那種眼神。我才明白，陛下他不是冷情，而是太過深情。」

其實，就連伏戩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看鳳皇的時候，那種溫柔毫不做作，而是一個人最本能的情感。

面對心愛的人的時候，那種獨一無二的溫柔。

「你和陛下是兩情相悅，那就在一起啊，其他人怎麼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我對他，沒有那種感情。」

季然勒住了馬，認真的看著鳳皇的眼睛，「你撒謊，你的眼睛，你剛才猶豫了」

是嗎？

自己苦苦隱藏的情感，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不齒的情感，就這樣被看穿了。

季然看鳳皇那麼糾結，道，「這世上，真心最難得，你不要錯過了。」

鳳皇沒說什麼，他想反駁季然，可是卻真的覺得，她說的很對。

「你為什麼和我這麼親近？」

「這個嘛，」季然就這樣被帶離了原來的話題，「因為朱流光。」

「皇後冷冰冰得像塊石頭，我不喜歡她，那天我看你把她氣得夠嗆，我就喜歡你了。」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鳳皇笑了，是最真心的一個笑。

季然看鳳皇的笑，莫名就有些難過。

「我們回去吧。」

回到營帳，伏戩他們也恰好回來，季然和鳳皇並肩而行，正撞上匆匆趕回尋鳳皇的伏戩。

伏戩看到他們，停了腳步，季然向他施禮他也沒注意，只是看著鳳皇，「去哪裡了？」

鳳皇剛想回答，突然想起他昨晚是怎麼欺負他的，瞥了他一眼，自個兒就回了帳中。

伏戩有些尷尬，卻也知道鳳皇早上還迷糊著所以對他親近，如今清醒了，肯定是生他的氣了，季然抿嘴一笑，「是臣妾約了他去騎馬。」

伏戩點點頭，「你回去吧。」

季然知趣的離開了，伏戩掀簾而入，鳳皇坐在那看書，理也不理他。

伏戩自知是自己過分了，陪著笑道，「出去這半日，渴了嗎？我給你倒點水？」

……

「騎馬去了哪裡？要不要吃點東西？」

……

「累了？要不躺會吧。」

……

伏戩已經詞窮了，三十多年，他可沒哄過誰啊，這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從前鳳皇使小性子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

他笑了笑，朝外道，「李欽？把太醫喊來。」

李欽進了帳，「陛下您不舒服？」

「你看孤這小奴兒一句話也不說，難不成啞巴了？」

鳳皇果然把書一扔，「你才啞巴了呢。」

看，這不好了？只要他肯開口說話，伏戩就不怕了，怕只怕這小公子鐵了心不理他。

李欽見狀，知道是自家主子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公子，又找他當台階下，自覺的出去了。

所以啊，幸而伏戩不是昏君，否則他一定是助紂為虐頭一號。

伏戩看著鳳皇怒氣未散的眼睛，好像又帶了一絲絲笑意，魂都給他勾去了。

這雙眼睛，只有他能看到才好！

「昨兒個是我不好，你彆氣了。」

伏戩自覺認錯，鳳皇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撐著頭看伏戩，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讓伏戩又愛又恨，說來好笑，沙場征戰十餘年他也沒怕過誰，怎麼就栽他手裡了呢？

「我再不這樣了，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

「都聽我的？」鳳皇的嘴角微微上揚，含嗔帶笑，風情萬種，伏戩的心漏跳一拍，從前倒沒看出來這孩子這麼會勾人。

伏戩走到他身後抱住他，不敢看他的眼，「都聽你的，大不了，今晚我讓你欺負回來。」

「流氓！」鳳皇掙開他的懷抱，臉紅透了，能把這麼無恥的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伏戩還真是個人才！

「我累了，今晚你別在這兒睡。」

「那我睡哪兒？這兒怪冷的，你忍心讓我睡在外面？」

「不是還有季然嗎？你讓她跟出來不就是為了這個？」

伏戩笑了笑，「做個樣子罷了，你又醋了？」

這回倒真沒有，鳳皇道，「我怎麼會吃她的醋？」

說到這個，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親厚了？居然一起去騎馬，伏戩真是搞不明白，這梁鴻案，孟光是幾時接了？

「你和她怎麼就這麼要好了？」

「我不告訴你！」鳳皇笑道，「讓你吃醋去。」

伏戩一臉受傷的樣子，「我就是醋了，你和她才認識多久，就一起去騎馬了？」

鳳皇有些無語，這個人怎麼和孩子一樣？

「我就是嫉妒她，小奴兒不許對別人笑。」

鳳皇走上前，踮起腳摸摸他的頭，「你傻呀？」

伏戩露出不易察覺的笑來，一把摟住他，「那你別趕我去別處，好不好？」

鳳皇算是明白了，這個人演技可真好！

於是，他掰開了他的手，笑道，「你出去！」

伏戩被鳳皇趕了出去，臨走前回頭說道，「今晚有北奴使者來覲見，你要出席晚宴嗎？」

鳳皇推他的動作頓了頓，「我不去了，我和阿姊長得很像，他們會生疑的。」

伏戩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鳳皇一使勁，差點沒跌在地上。

站穩後，發現大家都看著他，他嘴角抽了抽，「咳，孤，鬆動鬆動筋骨。」

鬼話！

鳳皇在帳子里聽見，不禁笑了。

夜幕降臨，招待北奴使者的晚宴熱火朝天的進行著，吵得鳳皇也不能看書，索性一個人出去走走。

月色倒好，空氣里瀰漫著烤肉的香氣，鳳皇雖然吃了些伏戩派人送來的東西，還是有些餓。

於是越走越遠，只想離那香氣遠一些。

烤肉的味道聞不見了，音樂聲也沒有了，鳳皇才發覺周圍的樹茂密了許多，原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林子里。

害怕迷路，他轉身想走，卻聽見一陣悠悠的曲子，熟悉的曲調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回憶。

溫柔的，纏綿的，哀傷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