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戩看看鳳皇，道，「讓他進來。」

他不想離開鳳皇，一刻也不想，這一次，就是因為沒有在他身邊，所以才出了這樣大的紕漏！

季臨風進來了，看見伏戩，愣了一下。

伏戩身上全是塵土，還有好幾處都破了。想來他是親自往那林子里去尋找，就連自己的衣裳也顧不得了。

伏戩臉色不是很好，「臨風，你辦事從未有過差錯，昨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臣有罪，」季臨風跪下請罪，「是臣疏忽了。」

「為什麼沒有人巡邏？」

「回陛下，夜間巡邏分為四班，一個時辰輪換，想來公子出事的時候正是換班的時候。」

「換班的時間都有哪些人知道？」

「陛下，秋狩不比皇宮有固定的時辰，是按第一班人開始巡邏的時間為始，所以並沒有人知道確切的時間。」

「依你說，這刺客是誤打誤撞？孤可不信他有這樣大的膽子！」伏戩聲音高了高，看季臨風有些不安，緩了緩語氣，「你先下去吧，」他覺得此事有蹊蹺，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阿福？」

「奴才在。」阿福紅著眼進來了。

「昨晚是個什麼情況？你到底去哪裡了？」

「陛下，奴才聽見公子喊了一聲，正想去看，就被人打暈了。奴才該死！」

「鳳皇，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皇閉著眼，輕聲道，「那個人用匕首，挾持了我。」

「為什麼？他對你做了什麼？」

鳳皇搖搖頭，不願說。

那個人說的那些話，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也都不想說。

「你對那個人有印象嗎？」

鳳皇終於睜開了眼，讓阿福出去，才看著伏戩，「那個人，我們都見過。除夕之夜。」

是他！伏戩自己也吃了一驚！

南越！

怎麼會！怎麼會追到這裡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鳳皇看著伏戩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伏戩有些不自然，看鳳皇倔強的眼神，終是嘆了一口氣，問他，「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做那事的晚上嗎？」

當然記得！

那個絕望痛苦，把他推入深淵的夜晚，鳳皇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點了點頭，不知道伏戩突然提起這個是為什麼。

伏戩繼續道，「那天南越王的使者告訴我，南越王想要你。」

「要我？」鳳皇有些吃驚。

伏戩點點頭，「他說他對你思慕已久。」

鳳皇只感覺胃裡一陣翻湧的噁心。就算是和伏戩做那種羞恥的事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噁心。

南越王從前與先鳳朝皇帝私交深厚，鳳皇也是見過的，不過他從來就不喜歡他。總感覺那個男人雖然和自家父皇差不多年紀，看上去卻比父皇老了十歲。而且私下裡也聽宮人們議論，南越王好色，後宮醜聞不斷，甚至有扒灰之事。

而且最最要緊的是，南越王對鳳皇總是借著喜愛稚子為由對他動手動腳。

小時候的鳳皇雖不如現在長相精緻，卻是粉雕玉琢，雪團似的小娃娃，比現在更為喜人。先鳳朝皇帝雖沒有說什麼，鳳皇卻是厭惡到了極點。

現在聽伏戩說起南越王，想到他當年的舉動，可知那時便存了這番心思。對待自己的子侄竟想著這番齷齪之事，真是無恥之極！

伏戩接著說道，「那時候我說你已經死了，打發了他，可是他顯然是不相信的。所以……」

「所以，你認為除夕之夜的那個人是南越王在試探，才會派季臨風去南越？」

伏戩點了點頭，不愧是鳳朝儲君，一點就透。

可是……「除夕之夜的事情實屬偶然，南越王怎麼會預料到呢？除非是有細作。」

「不錯，所以在那之後我讓季家兄弟清查了一遍宮人，原以為萬無一失，卻不想當日的刺客又出現了。」

「那你怎麼認為？是有漏網之魚？」

伏戩沉思著，漏網之魚？季家兄弟做事雷厲風行，會有這種可能嗎？

「那個人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伏戩問，鳳皇愣了愣，只是搖頭，「我不想說。」

伏戩看鳳皇的模樣，也不忍心逼迫他，「南越王肯定知道你還活著，所以多方動作要得到你。」

那麼問題的關鍵是，南越王究竟想怎麼做？

那個人對鳳皇說了那麼多，無非是想挑撥離間，可言語之間還有讓他復國的意思。那也是南越王的一步棋嗎？

那麼，南越王的目的，又果真只是得到他那麼簡單嗎？

鳳皇想不明白，伏戩也想不明白，南越王這幾步都走的太過奇怪，讓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伏戩看鳳皇眉頭皺成一團，伸手將它撫平，「現在多想也無益，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放心，一切有我。」

鳳皇被他指間的溫度所吸引，抬眸痴痴看著他，看得伏戩不禁紅了臉，「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這些事，你為什麼瞞我？是不信任我嗎？」

聽著鳳皇答非所問的話，伏戩知道這個孩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有些無奈，不過……感覺還不錯。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憂心，而且……」伏戩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知道南越王的心思，真的會跟他走。鳳皇，我不許。」

鳳皇轉過了頭，「與其是他，我寧願是你。」

伏戩伸出手想抱他，可還是忍住了，鳳皇有些疑惑，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我身上，太髒了。」

鳳皇這才發現，伏戩有多狼狽，不用想也知道，這必定是在找他的時候弄的。

「你派人去尋我便罷了，又自己去幹什麼？」

「我不放心，」伏戩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我都不放心。」

鳳皇突然想起，以前也有過這麼一次，他一個人躲去了雲林宮，也是伏戩親自去把他抱了回去。

伏戩看著鳳皇好看的眼睛，認真的告訴他，「每一次，你不見了，我都害怕會再也見不到你。鳳皇，不要離開我。」

鳳皇和他對視著，卻說不出話來。

我究竟是誰？

我的身份是什麼？

是鳳朝小皇子，還是這個人的孌童。

是要復興先朝，還是在他身邊。

這個人對他，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交付？

或許，他應該好好想一想了。

「伏戩，我想回去了。」

「什麼？」伏戩有些不解，「你說什麼？」

鳳皇緩緩道，「我又不會狩獵，在這裡也不方便，而且經此一事，我自己也有些後怕。所以，我想先回京。」

伏戩看著他，確定他是認真的，「可是，那樣的話，我就要很久見不到你了。」

鳳皇有些好笑，「怎麼作出這樣小兒女的情態。」

伏戩此時倒是不嫌自己髒了，一把抱住了他，過了許久才說，「好。」

鳳皇伸出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沒有看到，那個時候，伏戩的臉上，有一點點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