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言冷笑道：「不會吧，就為了讓我放手，竟然要你來說服我？」他又想起倪峰把林清拉走的那一幕，說道，「而且我從來不會強迫他，他不喜歡我也沒關係。」

「不是你想的那樣，聽我說完。」

於是倪揚就把紅羽和倪峰的事情從頭到尾都交代了。最後他見王子言呆愣在那，便說道：「所以說，他們倆其實是兩情相悅的。」

王子言聽到這句話，一下就恍惚了。似乎時間又回到了兩年前，他清楚地記得，靳辰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道：

「我們倆是互相喜歡的。」

對，你們是互相喜歡的，一直以來，局外人都是我。

王子言擰著眉頭，握緊雙拳。然而片刻後，他卻又笑了起來，只是勾起的嘴角帶著一抹自嘲，「我明白了，就是我一點希望也沒有嘛。」

倪揚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愧疚：「子言哥，別這樣。」

王子言手握著杯子，突然感覺到鼻腔一陣酸澀。他擺擺手，故作無事地笑著：「這有什麼啊！我沒事。」他拿起筷子，「快吃飯，再不吃就涼了，這麼一桌子菜呢！」

倪揚也沒多說，配合地吃了幾口菜。他偷偷抬頭想要看看王子言，誰知卻正好撞上那人的目光。倪揚睜著眼睛愣了愣，之後尷尬地笑了笑。王子言笑道：「你不用看我，我真的沒事。」

倪揚思索了片刻，然後問道：「你真的很喜歡林清？」

「我是很喜歡他，可仔細想來，也沒有那麼喜歡。」王子言嘆了口氣，邊吃邊說道，「其實我喜歡他是因為他很像一個人。」

倪揚一挑眉：「一個人？」

「嗯，一個人。」王子言的表情一下有了難掩的苦澀，「我一直在追趕他，然而他就像是遠在天邊的陽光，追不到的。」

一直以來倪揚都不相信有什麼東西是爭取不到的，他一直都以為只要他願意，任何東西都會被他握於掌心。他眯了眯眼睛，說道：「我不理解。」

王子言給他夾了個蝦仁，說道：「你會理解的，現在趕緊吃飯。」

兩人都不願去想煩心事了，因此就邊吃邊聊了起來。聊當年一起玩過的遊戲、一起出過的丑，又聊起各自在國外的事情，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久。結過賬了之後，王子言提出要送倪揚回去，倪揚也沒拒絕。他很喜歡聽王子言的話，就像小時候那樣，依賴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哥。

王子言將倪揚送到了家門口，倪揚打開車門，說道：「路上開車小心，晚安。」

「晚安。」王子言笑道，「見到你很開心。」

倪揚笑著點點頭：「我也是。」

他下了車，然後站在那裡一直到王子言的車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外。他回想起今天和王子言重逢的一幕幕，那股久違的溫暖又填滿心間。他不禁又想起了八歲那年和王子言初見的場景。

那時王子言的父親經常到家裡給母親看病，有一次王子言也跟來了。王子言比他大四歲，個子高他一個頭。王子言看著倪揚，問道：「我們出去玩吧？」

倪揚搖搖頭，低聲說道：「他們不讓我亂跑。」

「哎呀，他們都在忙呢，沒空管咱們。你看看你，扭扭捏捏和個姑娘似的。」

倪揚還是站在那不動，王子言一跺腳，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那天外面的陽光很好，王子言回頭看他，少年的笑容似乎比陽光還燦爛。倪揚一愣，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笑成這樣。

後來兩人甚至上了同一所學校。倪揚從小在英國長大，中文不流利，再加上性格內向，因此班裡總是有同學嘲笑他。每到這時，他都會埋下頭什麼都不說，直到王子言撞見了這一幕。他還記得當時王子言一把拉過他，狠狠地說道：「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這樣，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王子言雖然也是孩子，可畢竟比他們大了四級，於是便把那幾個人嚇跑了。他轉身看著倪揚，有些氣不過地質問道：「他們都那樣對你了，你為什麼不說話！」

倪揚只是低著頭，王子言嘆了口氣，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這次還好被我看見了。你以後放學就跟我一起回家。」

王子言的語氣不是在商量，倪揚只是看著他，還不等他答應，王子言就摟著他的肩膀帶他走了。於是以後仗著有高年級的王子言撐腰，還真的沒人敢再欺負過他。

倪揚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當中，而袁朗的電話卻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揉了揉眼睛，然後接通電話。那頭的袁朗說道：

「倪總，這邊已經結束了。」

「嗯。」倪揚淡淡應了一聲，「完事了就讓他們都回去吧。」

倪揚都已經準備好掛斷電話了，而袁朗卻又說道：「倪總，林明一就在這裡，他說要和你當面談，現在。」

「把電話給他。」

隨後倪揚便聽到一陣嘈雜聲，接著袁朗說道：「他不接。」

「哦？」倪揚微微上揚的語調帶著一絲驚訝，又帶著一絲輕蔑，「他非要當面和我談的話，我奉陪。」

倪揚叫司機將自己送到了地方。酒吧外面站著的人一眼便認出了倪揚，紛紛低下頭，只有最頭上的人迎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倪總。」

倪揚點點頭：「帶我進去吧。」

酒吧裡面已經被砸得面目全非，倪揚來到地下的一個房間。林明一坐在桌子的一邊，見到倪揚冷笑道：「好久不見啊，倪總。」

林明一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輕蔑與不屑，恨不得吃了眼前這個人一樣。兩年前倪揚接管倪氏的時候，誰也沒能想到一個二十齣頭的小毛孩會如此心狠手辣，更沒想到倪氏在他手裡不僅沒有衰落反而更加強大了。他又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倪揚倒是不慌不亂，也回應道：「是啊，好久不見了，明哥。」

「你給哥哥的這份見面禮，我可真是有點承受不起了啊！」

面對林明一鷹一樣狠絕的眼神，倪揚鎮定自若，笑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麻煩，可既然是送給明哥的，叫這麼多弟兄也是值得的。」

林明一也是身經百戰，自然是不會輕易被倪揚的氣勢所震懾，他一下收住笑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倪揚嘲諷地反問了一句，「這話應該是我問明哥才對。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不會不明白守信的道理。是明哥出爾反爾，說好了的事情，想變卦就變卦。明哥，這樣不太好吧？」

「別說得那麼好聽，大家都是為了利益。」林明一冷笑道，「你想獨吞這塊大餅，也不看倪氏吃不吃得下。」

「吃不吃得下，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