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問的別問。

不用倪揚開口，袁朗也知道。

倪揚在辦公室里忙活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靳輝竟然給他打了電話。

「倪總，還好吧？」

靳輝聲音低沉，就好像是紅酒一樣，很輕易就讓人沉醉了。倪揚不知為何對靳輝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回答道：「靳總指哪方面？」

靳輝在那頭竟然笑了起來，隨後便說道：「昨天沒有機會和倪總好好聊聊，今晚上想和倪總喝一杯，不知道倪總肯不肯賞光？」

倪揚猜不透靳輝的邀請究竟有何意圖，但靳輝卻有種強大的吸引力，讓他無法拒絕。他也沒多想，說道：「好啊，什麼時候？」

「就現在，我就在樓下。」

倪揚就這樣答應了下來，一下樓就看見靳輝正站在那裡。靳輝打開車門，笑道：「請吧，倪總。」

兩人上了車，然後去了一家酒吧。酒吧很安靜，台上的歌手在唱歌，台下的人們一邊喝酒一邊竊竊私語。倪揚沒想到靳輝會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審視四周，然後問道：「這不是你們的場子吧？」

靳輝笑了，他點了根煙，說道：「當然不是。今天請倪總出來我的本意也不是要談生意，真的就只是喝兩杯而已。」

他要了一杯伏特加，卻給倪揚點了一杯雪莉酒。倪揚疑惑地看了看他，他笑道：「你還生著病吧？」

倪揚這才反應過來，恐怕是靳輝昨晚就一直盯著他。他看著靳輝，說道：「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靳輝又笑了：「生意場上你可是威名赫赫，怎麼你這個人在這種事上這麼一根筋？」他頓了頓，補充道，「子言在美國的事，我都知道。」

倪揚一下就明白了：「靳總今天找我，難道是為了交流感情？」他站起身，「那恕我不能奉陪了。」

靳輝實在是太老辣，尤其當他提到王子言的時候，倪揚覺得自己肯定會暴露破綻，因此便立刻甩臉走人。靳輝卻一把拉住他，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子言吧？」他見倪揚不回答，便又說道，「你放心，子言怎麼說和我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我不會傷害他，更不會讓別的人傷害他。」

儘管靳輝的保證讓倪揚稍微鬆了口氣，可正是這樣倪揚便更加覺得這個人可怕。靳輝看似含笑春風，實則滴水不漏，這一眼便能看穿人心的本事倪揚不知道該怎樣防備。他也知道自己狡辯沒用，因此便承認道：「沒錯，我是喜歡他。我們這樣的人，難免都有仇家，我不能連累他。」

靳輝擺擺手：「你多慮了，我提起子言可不是拿他來威脅你。再說了，我不是說過了嘛，今天不談生意，就談談你，還有我。」

靳輝掐滅手中的煙：「你應該從子言那裡知道了，我和靳辰交往過。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畢竟這就是事實。」

倪揚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雪莉酒的甜味縈繞在舌尖，他抱怨道：「太甜了。」

靳輝看他舔嘴唇的樣子，笑道：「我總覺得你是個小孩，無論你多麼老練毒辣，我也這麼覺得。」

倪揚沒想到靳輝會突然這樣說，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片刻之後，他才說道：「給我說說你和靳辰的事吧。」

靳輝一挑眉：「我以為你會比較想知道子言的事。」

「他喜歡靳辰，你和靳辰交往過，我比較想知道靳辰是個什麼樣的人。」

靳輝喝盡杯里的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說。他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靳辰對我來說，不只是兄弟。從他出生起，我們就寸步不離，我們就是對方的映射。」

他對倪揚說道：「如果王子言是你的軟肋，那靳辰就是我的全部。」

他說的極其平靜，目光里卻是一片死寂。倪揚接著問道：「到底是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你要和丁嵐訂婚？」

「還是因為他。」靳輝又點了根煙，「我們家老爺子的名聲，你是知道的。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嗎？」

靳輝從小就被當作是家族接班人培養，怎麼能愛上一個男人？更何況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親生弟弟。

「老爺子放話了，如果我不接收家族安排，他就會殺了靳辰。」

倪揚拿著杯子的手一抖，酒便灑了出來。靳輝笑著看他的反應：「你不相信？」

倪揚怎麼可能不相信：「不，我只是……有點驚訝。」他有些奇怪地看著靳輝的笑，「你為什麼心甘情願告訴我這些？」

「你都把弱點暴露給我了，為了公平，我也應該讓你知道我的弱點，你說對嗎？」昏暗的燈光下，靳輝的面部輪廓更加深邃了，有種讓人難敵抵抗的性感。他夾煙的手指骨節分明而又修長，整個人都散發著成熟的氣場，「儘管我們之前見面都沒有交談過，不過我總覺得和你很熟悉。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可能也是因為我壓抑太久了，堅持不住了。」

倪揚只是靜靜聽著，靳輝接著說道：「我喜歡你聽人說話的樣子。」他又朝倪揚伸出手，「我能抱抱你嗎？」

倪揚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就是無法拒絕靳輝的請求，真的走到靳輝的面前抱住了他。靳輝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里，像一個孩子一樣低聲啜泣著。

那一晚上兩人都像多年的知己一樣極其有默契，邊聊邊喝，最後都有些醉了。兩人的意識都還比較清醒，互相攙扶著，不約而同地到了酒店。微醺是最好的狀態，借著酒勁，兩人自欺欺人地將對方當成是心中所想，然後利落地寬衣解帶。

靳輝將倪揚壓在床上，俯首吻了下來。煙草味讓倪揚更加不清醒了，他呢喃道：「子言哥……」

「靳辰……靳辰……」

兩人瘋狂地吻著對方，眼淚擦在彼此的臉上，分不清是誰的。床榻搖晃著，倪揚抓住身下的床單，急促地呼吸。靳輝抱住倪揚，低聲問道：「夠了嗎？」

「夠了。」倪揚冷冷說道，「你不是他。」

靳輝似乎是也一下清醒過來：「嗯。」

短暫的歡愉過後是更令人難以煎熬的空虛。兩人躺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第二天清晨，倪揚一醒來就看見靳輝坐在一旁抽煙。他揉了揉有些悶痛的前額，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倒是你，沒有不舒服吧？」

倪揚搖了搖頭，然後沖了澡又換好了衣服。兩人都不提昨天發生的事，這樣對誰都好。倪揚看著靳輝說道：「我們約個時間談一下那塊地皮開發的事情，如果要找個夥伴，我覺得你是最好的選擇。」

靳輝笑道：「好啊。」

倪揚轉身便要走，靳輝卻突然說了一句：「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倪揚回頭：「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