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說: 愚蠢骯髒的羅曼史 作者:枭瞿 字數:2885 更新時間:2019-04-26 05:34:44
方澤池是這兩年新竄紅起來的,他之前拍過的幾部電視劇和參演的電影反響都不錯,因為長相俊美氣質清雅而深受粉絲喜愛,不得不說的是,方澤池很有作秀天賦,他為人善思不恥下問,並且工作認真,所以紅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再加上與肖文進戀愛後有愛人的暗中扶持,事業自然是蒸蒸日上。
最近他正在拍一部新的電影,名叫「藤條」,是一部懸疑驚悚片,在片中他飾演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主人公,同時具有正直善良和殘暴冷漠的兩面性,挑戰很大,這也是他出道以來的第一個挑大樑的角色,並且是一個這麼的有顛覆性的角色,可見公司以及他本人對此的重視度。在研讀劇本和拍攝之間,方澤池儼然進入了一個狀態里去,他沉浸在了劇本里,揣摩著極端的兩面人生,用他本人自信清高的一面挖掘內心深處掩藏著的卑劣殘酷的一面。
在他陷入電影劇本的詭異劇情的同時,他發現在他的生活周圍本身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也不知到底是自己最近因為拍戲而變得有些神經質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總感覺有人在跟蹤他、暗中監視著他。
一次休息時他和導演聊天無意中提到了這件事,導演愣了一下,拍著他肩膀笑笑說:「小方啊,這是你的錯覺,你這是進入狀態了呀!」
方澤池還是疑惑,但是點了點頭,直到某天下工後他和經紀人、助理一行人開車回去,結果差一點出車禍,他敢肯定,當時那輛黑色的麵包車確實是在追蹤他們,可是奇怪的是,就在他們越開越快想要甩掉後面那條尾巴的時候,一輛轎車橫插過來,把麵包車遠遠的隔開了。
司機開出視線可及那兩輛車的範圍之後,他的經紀人罵了一句,說現在這些人的酒駕特別猖狂,以後都要注意著點兒。方澤池點點頭,心裡卻感覺有些異樣,這種感覺呼之欲出,卻又無從抓住頭緒。
他並不覺得那兩輛車的司機是酒駕,反而覺得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陰謀的。
娛樂圈裡充斥了各種陰謀和骯髒的東西,一個人想要獨善其身想要遠離是非是艱難的,因為你不犯別人,別人也會犯你,方澤池出於熱愛作秀才走上了這條路,可是理想和現實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這裡是富商的遊樂場,是藝人們的角斗場,是黑社會的勾欄院,曾幾何時,他對這樣的現狀表示了懷疑,甚至為自己熱愛的東西表示懷疑。
後來還是他的愛人支持他走了下去,雖然在愛上肖文進以前他並不算順利,可是交往之後、事業也逐漸步入正軌,卻還是存在著一些不可避免的壓力。一方面是這個行業的特殊性質很容易被人們帶上有色眼鏡看待,在那些鮮花掌聲和追捧之下,明星的光環不過是隱藏著最醜惡最虛偽的東西的掩體罷了,有多少的讚美,其下就會有越多的暗諷嘲笑,嫉妒和不懷好意。
人人愛你,人人都想看你摔得灰頭土臉,這就是現狀。
方澤池一開始也有過猶豫,猶豫著是否真的一直和肖文進在一起,且不說對方的家世和地位還有他們之間年齡的差距,單就只是兩個同性之間,就足以讓他錯一步,成為眾矢之的,更何況這其中還會夾雜著流言蜚語和各種惡毒的揣測。
和肖文進的感情是存在著巨大風險的,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這是他做過的最不理智的事,並且這樣的感情,後果嚴重……
他最近可能真的是進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態也說不定,方澤池想,如果現在他的愛人陪在他的身邊,知道了他在胡思亂想這些東西,一定會摸著他的頭說他犯傻了,肖文進是一個包容他的人,他不該自尋煩惱的。
方澤池坐在一把摺疊椅上慢慢呷茶,潤過喉嚨繼續看劇本,剛才那場戲是善良的他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慘死在自己面前。他需要哭得聲嘶力竭,他的喉嚨都喊得啞了才過這一條,而下一場戲裡,他又要化身成邪惡的自己,親手屠戮昔日的友人……這一前一後的轉換很難掌握好情緒,所以片場里的工作人員都不會打擾他,就怕把剛醞釀好的感覺打破。
化妝師過來上妝,他去換了一套衣服,邪惡的他在殺過人後渾身都是鮮血,他要走到朋友的衣櫃前慢慢的挑選一件幹凈的給自己換上,最後他挑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和他蒼白的臉色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他對著鏡子挑起嘴角,學著那個死去的朋友慢條斯理地打著領帶,最後一下,緊緊地扣在喉口,他把自己束縛在這套西裝里,就好像是在瘋人院的束身衣里不得過分掙扎……
文明與野蠻交合,生下了一個怪胎,它就是他的名字。
尹斻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安靜的吸煙,阿豪在他旁邊看著他,已經看了有一會兒了。終於,他開口問道:「有什麼事?」
「老闆……你真的不去看方澤池?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看他……」
「我看他做什麼,看他演的神經病有多好。」尹斻吐出一個煙捲,無聊地看著煙霧散開,說道:「我是來看看那幫孫子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出現,方澤池不過是被連累了,現在我人就在這裡,等著他們來。」
「你放心,都準備好了。」阿豪說:「保證讓他們有去無回。」
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是電影結尾的片段,一組蒙太奇。邪惡戰勝了正義,所以身為警察的朋友必須殺死他,方澤池站在血泊之中大笑,譏諷所謂的良善和正義,他根本就不懂,什麼也不懂。
槍響了,一具身體倒在雨中。
「你們有沒有覺得剛才的那聲槍響特別逼真?」副導演詢問地看向道具師,道具師搖頭。
「不應該呀……聲音怎麼會這麼大?」
片場外,尹斻把插進屍體腦中央的直刀拔了出來,看了眼阿豪,剛才的那一槍有點過了。
「消音器呢?你當自己也是在拍電影!」
「對不起老闆。」
「處理掉,回去。」
英雄第二樂章葬禮進行曲,他們碰杯,在柔和、深沉的莊嚴中行最不莊重的事。
愛情、死亡,希望和絕望,這是人生命里逃不開的主題。夏軍咬住尹斻的喉結,然後將杯中的紅酒傾倒在他的胸膛上,他舔舐著鎖骨上的酒液,在上面細細地啃咬著、吮吸著。
環上腰部的雙腿,揚起頸部被親吻脆弱的喉部,獻出一切,吮吻和啃咬,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但都不會被拒絕和斥責,這個時候無關厭惡,立場,只有感覺。尹斻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他們面對著面,鼻尖蹭到鼻尖,眼睛對著眼睛。
「別這麼看著我。」
他們換了一個姿勢,他撫摸上對方顫抖的脊背,那上面的皮膚絕不是光滑的,你能感受到這世界上的惡意,殘暴又多情的施虐。刻骨的傷疤,像個印記一樣永遠的留在他身上。
夏軍感受到尹斻連呼吸都在顫抖,他把胸膛緊貼著,在尹斻的背後沖他的耳朵輕輕吹氣,徘徊在耳邊的惡劣的情話又或者是清晰地疼痛,都讓他的呼吸一窒,被突然貫穿的尖叫將樂曲掩蓋住,他扯開對方握在床頭支撐著的手,把玩著那修長的手指……
「我想給你留個記號……」他說。
「就在這裡。」
他的手摩挲著,在大腿內側來回撫摸著,他盡情的在想像,想像著他的情人,就算是在為其他人除衫,那個位於大腿根部的神秘的紋身也能讓所有即將要操他的人清楚一個事實,那上面的記號,是屬於他夏軍的,尹斻和他是關係非凡的,不是任何皮肉關係可以取代的。
他妄圖曲解他們真實的、現實的皮肉關係。他想要參與到愛情和希望的主題當中,他不要死亡與絕望當他的伴郎。
一邊抽插一邊拉扯著對方敏感的乳頭,他用力的碾壓著那脆弱的肉體,得到的只是抽氣聲。
「敢不敢?」
「什麼敢不敢?」
「敢不敢真的和我一起?」
「我們現在就在一起。」
「我是說更認真的一起。」
「我不敢。」
夏軍看不到尹斻的臉,他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顫抖,失去氣力,隱忍壓抑住的快感。
「我真想就這麼幹死你。」
「你試試。」
「好。」他動了,他覺得沒有愛情和希望的主題這回事了,他們在葬禮進行曲中做愛。
沒什麼比這更荒誕。
主題:死亡。絕望。
還有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