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叄】塞上秋
小說: 戲子不無情 作者:落萧遥 字數:2105 更新時間:2019-04-25 13:50:13
北疆由葉夙鎮守,一直平安無事,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幺蛾子?
葉玄趴在余容身上沉思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余容也著了慌。
北疆以北就是匈奴,有高山之險,且邊防一直以來都是大姚最為看重的。因為匈奴一旦越過天印山,攻下順安城,只要過了經天關,那就可以長驅直入,一路南下了。
張和春見屋裡沒有動靜,又喊了一聲。葉玄還是發愣,余容只得推了推他,才沒讓張和春喊第三聲。葉玄一邊問了一聲「何事」,一邊讓余容服侍著穿衣裳。
張和春道,「聽說匈奴大軍已經攻下了順安城!」
順安城失守了!
聽到這個消息,不管是葉玄還是余容動作都頓了一下,那經天關豈不是危在旦夕?
再也沒法冷靜了,葉玄只披上外衣就匆匆推門出去,腳步都沒有停頓就往乾元殿走,一面召集文武重臣共謀國事。
此時已是夕陽西斜,余容披一件中衣,裸露的胸膛紅痕點點,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暖色的天光照在臉上微微有些晃眼睛,可是他心裡卻是一片陰霾。直覺告訴他這也是葉夙的計劃,那麼他引入匈奴蠻夷之人,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為了他的皇圖霸業,他可以把天下蒼生都置之不理嗎?這樣的人,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嗎?
眼看天漸漸暗了,夕陽也隱沒在宮牆之外,天邊深藍色的絲綢上綉了一彎鉤月和點點寒星,偶有歸鳥劃過天際,打破這一方小院的安寧。
晚風習習,紫藤花又落了一地。
余容輕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渺小,只能做這深宮內苑的一隻金絲雀,外面的天地再大再險彷彿都與他無關。
也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
他走到了院子里,踏碎一地繁花,走到了白日里撫的琴旁,隨手一撫弦就是泠泠之聲隨花而落。他愣了愣,等到餘音盡歇,他才抱起琴要回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公子放著讓奴婢來吧。」
好熟悉的聲音!
余容回頭,「芍藥!」
聲音里的驚喜掩不住,他只當故人再不可見了呢。芍藥見余容歡喜,自己也有些開心,道,「是皇上讓奴婢來服侍公子的,說是怕公子不習慣旁人伺候。」
葉玄......
余容心裡泛起些暖意,把琴交給了她,問道,「梨香園的人呢?」
芍藥接過琴就自來熟的往屋裡走,一邊道,「班主帶著其他人明兒一早就往江南走,說是北方不大太平。皇上賞賜了不少銀子,公子盡可安心。」
余容點點頭,隨著她進了屋,默默看著芍藥放好了琴又來掌燈,覺出幾分溫馨來。這深宮之中雖有葉玄相護,終究是孤立無援,如今有了芍藥,知根知底的又會說話,他也算有了個臂膀。
果然,芍藥這丫頭的嘴一刻也不能停,又道,「另有一事奴婢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公子,戲班子下江南雖是皇上一手包辦的,可是葉將軍暗中也出了不少力呢,聽說在蘇州都把房子找好了,上下也都打點了,班主一到那就有人接待呢。」
「是麼?」余容聽到葉夙的名字總還有些不舒服,便不再說話,芍藥卻接著道,「奴婢也知道公子的心思,如今雖跟了皇上,可是對將軍卻未必......」
「芍藥!」聽著丫頭越發胡說,余容也忍不住呵斥了她,今時不同往日,管不住嘴是要吃大虧的。芍藥也自知失言,閉了嘴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又開始溫茶。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反而是余容先開的口,「葉將軍做這些事,皇上可知道?」
芍藥想了想,「這都是葉將軍打點好之後託人偷偷告訴班主的,大約也就是不想讓皇上知道的意思。」
余容又沉默了,葉夙會做這樣沒有意義的事嗎?他又在計劃著什麼呢?
可是沒等他多想,乾元殿的小內監過來說讓余容去一趟乾元殿,葉玄等著他。
乾元殿燈火通明,想來是剛送走一幫子大臣,張和春親自來接的他。
殿里葉玄坐在書桌後,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並不順利。那找他來做什麼呢?他又能幫上什麼忙?
余容得了張和春的示意,也不行禮,直接走上前去幫葉玄揉按額角,柔聲問道,「可是北疆的事讓皇上憂心?」
葉玄沉默了一會兒,「北疆的事還好說,讓朕憂心的是你。」
余容一愣,下意識地要跪下請罪卻被葉玄一把扶住,「在朕面前禮數什麼的不必太在意。」他頓了頓,見余容一臉惶惶,道,「你可願去北疆?」
余容不解,「皇上難道要親征嗎?」
葉玄搖了搖頭,「是葉夙。」
匈奴生活在極北苦寒之地,時不時就要南下,妄圖奪得大姚的土地,只是之前一直有葉夙,幾次小動亂都被鎮壓了。這一次趁著葉夙回京,又被收了兵權,便又不安分了。
順安城的太守王尚是葉夙的人,卻是個草包,看到匈奴人打過來了葉夙又不在,還未交戰就已經自亂陣腳,舉城投降。
縱觀朝中武將,只有葉夙常年在北疆,對北疆地形極為了解,就算是匈奴人也都是一直打交道的,因此若要平定此次動亂,須得葉夙出馬。
所以說,葉夙已經被放出暴室,如今被看守在府里,只等再領兵出征了。
雖說好不容易收回來的兵權又要到他手中了,可是為了不讓匈奴橫行,也不得不如此。
葉玄道,「他出征只有一個條件。」
余容已經聽得呆了,傻乎乎地問道,「什麼條件?」
「他要帶著你。」
「什麼?」
這算怎麼一回事?
且不論葉夙本來就是要他留在葉玄身邊刺探消息,如今好不容易葉玄接納了他,怎麼他又反而要帶他走呢?雖然說余容從來也看不透葉夙的心思,卻也知道葉夙這樣做分明是與他的初衷相悖的。
「奴只是個戲子,不會領兵打仗,上戰場豈不是負累?」
葉玄冷笑一聲,「他說是若無美人在懷,仗也是打不贏的。」
誰都知道葉夙的紈絝是裝出來的,這又怎麼會是真正的原因?
余容思索了一會兒,小心道,「皇上讓奴見一見將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