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早已經波濤洶湧，卻硬撐著笑臉，說廉洵：「相爺莫調侃然笙了，什麼王爺做了戲子，相爺可真會說笑。」

廉洵也不動，就笑著看他：「哦，那許是本相弄錯了，前陣子孑王喝了酒，說與我聽，說柳公子是他的弟弟，我還當他說真的。想來，許是孑王與柳公子關係好才這般稱兄道弟的吧。」

柳然笙不知該說什麼，「是啊是啊」地回了廉洵的質疑。

「柳公子，今日給我唱什麼戲？」廉洵這才說到正事上。

柳然笙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才問起：「相爺想聽什麼？」

「今日，你便唱一曲《遊園驚夢》吧。」

聽聞這話，柳然笙先是一頓，後才緩緩站立，半倚了身子，開了腔：

夢回鶯囀

亂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盡沉煙

拋殘綉線

……

柳然笙的嗓音好極了，不似女子那般輕聲細語，倒也有著該有的柔和聲線。帶上男子的中氣十足，這曲子唱起來更是好聽。

一曲完後，已經半個時辰了，身上出了一層細汗塑，嗓子更是有些受不了，擅自拿了桌上的茶水來潤潤嗓子。

再回頭，卻見廉洵已經靠著床榻睡著了。

「相爺？」柳然笙喚了兩聲，也不見床上之人清醒，生怕他受寒，只得去幫他蓋了被子。

不想才有所動作，那床上之人竟然抓緊了他，那力道之大，讓柳然笙忍不住叫疼。柳然笙這習慣性地一躲，卻見著了廉洵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柳然笙以為自己看錯了，曲著身子說到：「相爺睡著了，莫受了寒。然笙唐突，若是相爺實在睏倦，便躺下吧。」

廉洵這才鬆了手，道了一句：「有勞。」

柳然笙來相爺府並不久，許是路上耽擱的時辰太長了，再出門時，那日頭已然正高了。

清秋已經不知何時回來候著了，見了柳然笙，接過他手裡的衣裳，問了一句：「公子，裡面可是太暖和了？」

「嗯，裡頭燒著爐子，是太暖和了。」這出來的功夫，被冷風吹得倒覺得涼爽，沒了先前的那般倦意。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後頭便有人追了上來：「柳公子，相爺吩咐了，時辰尚早，正是用午膳的時候，相爺請柳公子在府上吃了再回。」

柳然笙往來時的路看了一眼，見著那廂房還是禁閉著，點了頭：「也好，多謝相爺了。」

這才隨著下人去候著，等著午膳。

廉洵向來用的清淡，膳食多以素食為主，今日倒是有些葷菜。下人還客氣著：「我家相爺身體不便，在房中用膳。招待不周，還請柳公子多擔待。」

「無妨，相爺身子不便那是自然的，是我勞煩了。」柳然笙很客氣，那套客氣是他以往學的，卻不想今日用上了。

清秋不敢上桌，不過伺候著柳然笙的功夫，肚子就叫了起來，柳然笙聽了發笑。可如今是在他人府上，也不好讓他一同與自己用膳，便吩咐到：「你若是餓了，就先回去吧。」

清秋搖頭：「公子我不餓。」話剛說完，這肚子就叫上了，逗的其他下人偷笑。

柳然笙不想逗他，便說著：「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回去。」

清秋實在餓的受不了，便摸著肚子，行了禮：「那，清秋待會來接您。」

見柳然笙點了頭，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走的過於匆忙，卻在門檻上絆了自己一跤，所幸沒有摔著。

見他那冒失的樣子，柳然笙也不氣，到底還是個孩子，哪裡能要求那麼多呢。

廉洵家的下人懂事，很會拿捏分寸，在一旁伺候著柳然笙，簡直把他當做相爺來服侍著。

一碗米飯下去，已是有些飽意了，下人便盛好了湯，遞給柳然笙：「柳公子，喝些湯吧，緩緩肚子。」

柳然笙心說也好，正去接那湯，下人見他端穩了這才放開。不想外頭一句：「皇上駕到。」

嚇得柳然笙將湯撒了一身，那剛上鍋還未涼久的湯透過衣服，將皮膚燙的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