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鋒坐上駕駛位就發現這場旅程並不似想像中那麼簡單。剛滑出軍校入口這片寬敞的區域，通道徒然變窄，機翼幾乎擦著牆壁滑行，卓鋒難以想像究竟如何把十四架戰機開到軍校門口。

杜珏坐在副駕駛位卻不輔助駕駛，而是抱著肩膀悠閑的盯著窗外。卓鋒不至於跟女人置氣，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上級，一同接手了副駕駛的工作。

杜珏眼睛其實一直沒有放過卓鋒的一舉一動，畢竟這次的重點照顧對象就是這兩個新晉的少校。卓鋒慢慢發現這些巡航機豈止是導航系統被人卸掉，甚至一些基礎設施都被卸的幹凈。整架飛機僅剩下維持飛行的動力系統與用於自衛的飛彈系統，雖然輕盈但是穩定性極差，如果遭遇氣流危急程度急劇上升。

等十四架巡航機陸續透過天之都通道末端，穿透一層防護網之後，刺骨的冰寒與無盡的黑夜襲來。機艙內密閉良好溫度依舊有所下降。

杜珏不知從哪翻出一件大衣披在軍服外，卓鋒目不斜視卻不知為何越來越冷。卓鋒看著前面的飛機飛行情況穩定，而自己的卻開始搖晃起來，頓時心中一驚。

杜珏眼睛看著機群的示廓燈與照明燈在黑夜中連成一條光明的通路，卓鋒大手穩穩地控制著機身在氣流中穿梭，搖晃程度大幅降低。

飛機並沒有進入平流層，顯然是短距離飛行，但他們已經飛行了一個小時。卓鋒專註於眼前，沉聲開口：「他在繞圈子。」

杜珏已經加了兩層棉衣依舊覺得冷，臉色蒼白，卓鋒突然開口讓她恢復了些精神。「打起精神，我們的飛機密閉性能有問題，如果在二十分鐘內還沒到達駐地，你會被凍死的。」

杜珏抬起眼看卓鋒，單薄軍裝上結了一層冰碴，嘴唇青白，手指僵硬發紫卻還極力控制著機身穩定。杜珏掏出通訊器哆嗦著嘴唇說：「首長，我頂不住了。」

「知道了。」季揚放下通訊器對高天瑞說：「降落。」高天瑞皺眉，扳動控制桿迅速降落「杜科長這是第一次主動要求結束訓練，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季揚臉色陰翳「她是連龍詆都放不出來了。」

高天瑞聞言機身更加快速的下降，巨大的失重衝擊讓兩人鼓膜疼痛異常卻因為多年的訓練而沒有產生其他負面影響。

十四架飛機陸續安全著陸，進入米迦勒駐地頂端防護網之後，溫度回升，在空中盤旋多時導致每架飛機都因為溫暖的水汽附著而迅速被冰殼覆蓋。

季揚手中一道金光甩去，艙門上的冰殼迅速蒸幹轟然落地，切口整齊。高天瑞只看到一道殘影，季揚身形一閃，另一架巡航機的艙門也嘭的一聲巨響，被季揚一手抓著甩到地上。

季揚一眼便看到卓鋒蒼白著臉雙眼緊閉，立刻跳進機艙托著卓鋒腋下就把人往外拽。卓鋒指尖蒼白泛紫，呼吸微弱，季揚太陽穴突突直跳，雙手顫抖著打橫抱起卓鋒，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卓鋒皺了皺眉，眼皮慢慢抬起，睜眼便對上一雙含著關切的漂亮眸子。季揚突然鬆手，卓鋒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哼。

季揚轉過身查看了一下裹在兩件棉衣里還凍得臉色蒼白昏厥的杜珏，伸手連帶著棉衣一起橫抱起杜珏，一腳踏在艙門斷裂的切口上，靈巧的幾步躍下飛機。

高天瑞衝上前查看杜珏的情況被季揚喝止：「我送她回去，你先去處理裡面那個。」高天瑞不敢耽誤「是！首長！」高天瑞跳進機艙就看到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卓鋒，皮膚蒼白泛紫，軍裝被融化的冰雪浸透貼在身上。

高天瑞懷著一絲敬畏在卓鋒身側蹲下，龍詆發動，白色的光澤籠罩在卓鋒身上，膚色逐漸恢復自然，皮下壞死破裂的紫色血管也修復完全，鮮紅的血液重新湧進充滿彈性的血管里。

卓鋒迅速恢復，可高天瑞卻虛弱不堪的軟倒在一邊。卓鋒撐起上身詢問：「你怎麼了？還好嗎？」高天瑞勉強笑了笑「我這龍詆就是對體力消耗太大，休息一會就沒事了，你不用管我。」

杜珏醒來就看到季揚坐在她宿舍小書桌前的板凳上，手裡翻著她還沒有寫完的機械武裝戰鬥經驗檢討。

季揚聽到聲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你醒了，那我先走了，需要什麼叫門口警衛員就好。」杜珏立刻翻身下床「是您送我回來的麼？」季揚點點頭，看著杜珏活動自如還沒來得及開口，杜珏唰的敬了個軍禮「謝謝首長！」

季揚隨意嗯了一聲，才開口「是你讓飛機密封系統出現故障的？」杜珏回答：「是！」「下次做事注意分寸，今天這種情況我不希望再出現了。」季揚說完擺擺手示意杜珏不用跟出來送了。

杜珏見季揚一走，興奮的撲到被子里，一想到季揚公主抱著自己的樣子被米迦勒部隊那麼多人看到，杜珏就忍不住身上喜悅的燥熱，季揚讓自己注意分寸的警告也變成了另一種方式的關心了。

季揚離開杜珏宿舍掉頭就去了高天瑞宿舍。高天瑞每次用完龍詆都要修養好一段時間，但季揚沒有理由捨棄這罕見的具有治癒能力的龍詆，只能在高天瑞服役階段將他保護起來。

「首長好！恕我不能起來了。」高天瑞平躺在床上，還是有些虛弱，看著季揚笑笑。季揚也沒說什麼，站在高天瑞床邊問話「卓鋒怎麼樣？」「好到都把我扛回來了。」高天瑞想起卓鋒執拗的神情，嘴角揚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季揚慰問完高天瑞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種感覺讓季揚覺得陌生極了。季揚回到辦公室，劉恆劉柩二人在外面安排新兵宿舍倒也不算忙，反觀季揚已經是心力交瘁般地研究路西法與帝軍的部署。

卓鋒與劉恆劉柩二人對視，劉柩扳著個臉，跟劉恆幾乎一摸一樣的五官愣是擺出一個嚴肅的表情，劉恆還是保持著溫和的微笑。

劉恆跟劉柩對視一眼，劉柩才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浪費你長官我的時間。」劉恆在一旁附和的點點頭。

卓鋒開門見山「你們團長住在哪間宿舍？」劉恆的表情一僵，劉柩直接炸了「你小子打聽團長宿舍幹什麼，告訴你，你這種對團長圖謀不軌的人我見多了，別想從我嘴裡套出話。」劉柩扭頭就走，還憤憤的朝地上呸了一聲。

劉恆則看著卓鋒笑的更歡了，說：「我弟的意思是他不會把團長住在1號單人宿舍，鑰匙在門口花盆下面的事情告訴你的。」

卓鋒嘴角抽搐，這兄弟倆簡直是活寶，一個前腳剛走另一個轉眼就把隊友賣了。其實劉恆這人也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成天在軍營里待著沒個消遣，總要自己製造點樂子。季揚降落後因為卓鋒而掩飾不住的焦急神色劉恆可全看在眼裡，他倒想看看卓鋒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到了軍隊駐地現役本應沒有預備役那麼繁忙，但新兵剛入部隊，磨練還是少不了的。杜珏拿著訓練計劃一條一條的執行，沒有半點妥協，深入貫徹落實首長的命令，務必折騰廢了為止。

季揚基本不參與戰鬥任務，偶爾巡查一下各個小隊情況。米迦勒部隊現役滿打滿算也就一百餘人，駐地被一軍精銳部隊包圍其中。二軍三軍幾乎不在軍部直接管轄範圍內，一軍與米迦勒部隊在編製上也沒有從屬關係，但一旦大規模侵略戰爆發，一軍可以說是直接服從米迦勒部隊戰略部署指揮。

季揚手裡握著莫大的權力，但自從建立聯合軍防線之後已經很少爆發大型衝突。季揚的精神卻從未因為短暫的和平時期而放鬆。

季揚在營地例行巡視後回到宿舍，季揚拎起出門前放在門口的空水壺，重量比意料中沉，季揚也沒多想，可能是誰順便幫他打滿了。

軍營的環境比不上天之都內部，吃穿用都有明確的限度，所有物資全靠飛行器運送。米迦勒的物資運送也由自己獨立完成，季揚第一次走進新兵集體宿舍。

說是集體，無非就是二十二人住在一大間屋子裡。季揚一進門，裡面剛結束訓練橫七豎八地癱倒在下鋪的新兵迅速站起列隊直身敬禮，齊聲道「首長好！」

季揚挨個看了看，視線落到卓鋒身上，說：「卓鋒跟我出來，其他人休息吧。」出了門季揚也沒多說什麼，卓鋒跟在後面，視線一直落在季揚隨著走路而微微左右搖晃的翹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