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病是有源可尋的。

礙於洛冥的面小年沒有跑去照顧王書財，只是會遙遙地看見有不幹凈的東西才會『動手』，而且她也被二紅給纏住了。

站在數丈高的城牆上，一時裝逼爽，下來整個人就不行了。

像是常年處在溫室里的花骨朵，一下子暴露在猛烈的太陽之下，承受狂風豪雨的摧殘。

王書財就倒下了。

還好他是進了自己的帳篷才倒下的，沒有在『那群人』面前。

洛冥伸手探在他額頭上，一陣冰涼使王書財的睫毛顫了顫，翻身到洛冥邊上手腳並用的纏上去。

這時帳篷外傳來報道聲，要求王書財去營地一趟。

洛冥剛想拒絕，低頭看了眼王書財緊皺的眉頭，還是起身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開帳篷的一角，洛冥往前一站擋住了小兵朝內望的視線。

「他叫我去，帶路吧。」

那小兵不疑有他，直接往目的走。

洛冥遙遙地看了小年一眼，後者心領神會，朝這裡走來。

***

王書財是被熱醒的，一睜眼就覺得口中苦澀無比，抬頭便看見了放在地上的小碗，裡面還殘留著短茬茬的藥渣棍子。

察覺到王書財醒了，帳篷外的小年探了個頭進來，悄聲詢問身體好受了些沒。

王書財感受著大腦沒有之前那麼混沌了，出了一身汗整個人反倒舒爽了許多。

「沒事。」

說完王書財就見二紅的腦袋從小年上方探出來，別說，還挺有夫妻相。

王書財樂呵的一笑，把心裡所想的說出來，結果那兩人一個表情像吃到了屎，一個像踩到了屎。

用王書財的話來說就是走了狗屎運。

王書財揮揮手將那兩人打發走，自己才撩開被子晾汗。

王書財看著二紅去而復返，有些疑惑的問道：「有事？」

二紅一反常態，把那些不正經都收之於腦後，一臉正經加懵懂地看著王書財，彷彿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啟蒙老師。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但是對方不喜歡你怎麼辦？」

王書財給了一個自認正確的答案。

「沒有人不喜歡我，那些不喜歡我的人都是壞蛋！」

二紅：「……」

王書財清咳兩聲道：「世上有一種愛是求之不得，但是能有兩種結果，一個是以聖人之姿守護愛人，一個是使勁的愛，就算是石頭，也會被你打動的。」

二紅在聽到第二個結果的時候眼睛一亮，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在向他招手。

王書財想起洛冥跟他說的話，繼而道：「月老說過，每個人都有系著彼此的紅線，只要不是自己作孽，那根紅線會指引緣分讓兩人找到對方……」

二紅驚異的道：「你還見過月老？」

王書財眨眨眼，「不是我啊，是我內人。」

二紅腹誹：內個鬼。

二紅決計不再待在這被秀一臉了，一臉似懂非懂的出了帳篷。

剛好二紅走了沒多久洛冥就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懷裡的箱子。

裡面除了裝衣服雜物，還有兩個活寶。

如玉樽像是『吸收日月之精華』吸收夠了，現在的模樣與先前無異。

還是一樣的事兒逼。

王書財坐起來一打開箱子，那隻鬥雞就撲騰地飛了起來。

可惜射程太短，沒多遠就落地了。

它適應了這個新環境之後又回到箱子里，用它可以用來當利器的尖喙一個勁的啄如玉樽。

只把如玉樽氣得身子時而發紅光時而發綠光，閉合的嘴發出嘰里呱啦的叫聲。

王書財看了一會，決定放棄把裡面的衣服拿出來了，準備給它們當窩。

索性他把箱子又合上了。

洛冥皺著眉看著王書財松垮的中衣，一摸，全是濕的。

王書財這才陰陽怪氣的說道：「是你把我捂著麼嚴呼的吧？說，有沒有趁機吃小爺豆腐。」

洛冥抬著手一僵，原本想表示些什麼，但最後在王書財戲謔的笑容中放棄了，學著吳雅的動作給王書財的腦袋來了一下。

「脫衣服。」

王書財：「……」

說的也怪，原本緊逼的戰事在王書財等人一來到之後就緩解了許多，原先日日跑到城下叫囂一列匈奴蛋子全都偃旗息鼓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王書財裹著威風八面的軍袍，肩上掛著鎧甲，一時間連旁邊的洛冥都覺得他有點陌生。

王書財藏在袍子里的手有些微微的發抖，但也不好穿著小年準備好的大麾上來。

洛冥從旁側靠近，伸手捂住了他的手，一股暖流從手掌心流向四肢百骸，使他精神不少。

不過，他怎麼不知道洛冥的體溫可以時冷時熱的？

他朝遠方眺望，在無數戰爭中壘砌的溝壑以及起起伏伏的山丘上，平鋪著許多人的屍體。

烏鴉間或從一邊飛向另一邊，最後停駐在屍體上，享受著腐敗的盛宴。

王書財看了一會，最後才忍住胃裡的翻騰下了城牆。

到最後人都散了，他才扶著洛冥的手在一邊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一幹二凈。

那個大鬍子沒說錯，士兵的命是命，他們的命也是命，不能白白地讓士兵們上戰場去送死，就為了楚河漢界那樣多吃一個象，幹掉一個炮。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王書財回想起腦海中那一摞摞穿著不同兵服，最後卻腐敗融化至彼此不分的肉泥時，心中噁心的感覺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內心中肆意滋長的火苗。

「天冷了，該進行下一步戰略了。」

王書財點點頭，鬆開洛冥的手，形單影隻的往前走去。

在王書財看不到的地方，洛冥側頭看向一邊，被他注視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或許說是早已等待許久的一個人。

「閻羅。」

被洛冥叫做閻羅的那個人穿的比上一次出場 時候還要華麗許多，紫色的調調，稱的整個人愈發的膚色蒼白，頭上的九珠琉璃冠也不知什麼時候換了個顏色。

「今日可好？」

洛冥忍不住視線飄忽向帳篷那邊，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很好。」

「是嗎……」

洛冥覺得閻羅有點不對勁，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後對方所說的更是讓他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