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石頭摔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咕嚕嚕滾到了好遠，撞在牆上停了下來。

終於得到解放的安歌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地，賀昱言見狀趕緊過去扶住他。

「安歌，你沒事吧？」賀昱言著急地問，看他剛才的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自己喊他，他也不應。

聽到聲音的安歌慢慢地睜開眼，渾身已經使不上力氣，只能靠在賀昱言的懷裡，後背已經汗濕了，安歌喘著粗氣，渾身發抖。

他抬起左手看見手掌心裡有一塊紅色的印記，像是燙傷了一樣，形狀是半月石的形狀。

他終於相信，這石頭的確不是普通的石頭，只是，這塊石頭剛剛想做什麼？自己並沒有看見任何未來的影像，身體反而疼到快死掉。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嗎？」賀昱言問他。

安歌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笑罵了一聲，「老子差點掛了，看到個屁啊。」

「剛才看到你很痛苦的樣子，是怎麼了？」

安歌很想把所有的感覺都告訴他，可是又描述不出來，現在腦袋混沌一片，又使不上力氣懶得開口，就說:「你要想知道，你也去試試。」

結果賀昱言真的站起來要去撿那塊石頭。

「哎！你別碰它！」安歌連忙拉住他的手。

「你是一國之君，萬一死了可就天下大亂了！你又跟我在一起，萬一別人說是我為了搶你皇位殺了你，到時候我的頭也保不住，你不能死，我還沒活夠呢，雖然我不喜歡待在你們這個年代，但也好過去死啊。」

安歌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賀昱言笑著撥開他的手:「別擔心，我不會死的，我以前也摸過，沒什麼事情發生。」

安歌本來就沒力氣，賀昱言輕輕一撥，就把他拉著自己的手拿掉了。

賀昱言走過去拿起那塊躺在地上的石頭，放在手心裡，照著剛才安歌的樣子握住了它，閉上眼睛。

安歌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已經想好了，只要小皇帝有一點兒不對勁兒，就立刻撲過去把石頭打掉。

然而半月石也沒給他這個機會。

賀昱言握了半天，石頭也沒起什麼反應，他走過來說:「想必你就是這石頭的有緣人，不然我們拿著都沒事，為什麼你拿著就有反應了呢？」

賀昱言把石頭遞給安歌道:「既然如此，我再留著它也無用處，不如就送給你吧。」

安歌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趕緊把石頭推到了一邊:「我才不要這邪門的鬼東西，萬一哪一天一不小心碰到了它，把老子整掛了怎麼辦！還有緣人呢，我可不想跟它有緣，你自個兒留著吧。」

安歌再三推辭，賀昱言才把石頭放在原處，安歌也不想在琳琅殿再待下去，總覺得身後涼涼的，收藏架上的各種精緻的藏品彷彿化身為凶神惡煞，直勾勾地盯著他，盯得他脊背發麻。

「我們快出去吧。」安歌拉著賀昱言急匆匆地朝外走，本來對這個地方充滿的好奇，瞬間化為對這裡莫名的恐懼，畢竟剛才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

下著雨也不能出去逛，他倆只能又回到御書房，蕭天宇早就在門口侯著了，賀昱言一見他就眉開眼笑的:「阿宇，你怎麼來了？」

「臣來看看皇上有沒有用膳。」蕭天宇恭恭敬敬地朝他施了一禮。

賀昱言忙拉住他，「這裡只有我們三個，別臣啊臣的說，我不喜歡。」

「臣遵旨。」

「……算了算了，我的靴子濕了，你能幫我重新拿一雙嗎？」

「是。」

不多一會兒，蕭天宇就回來了，帶著賀昱言走到隔間拴上了門。

安歌心裡直犯嘀咕，不就換個鞋嗎？至於還跑到別的房間？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看個腳會死啊？

正嘀咕著，賀昱言他倆就出來了，見蕭天宇皺著眉，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怎麼了？」

賀昱言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繼續吃。」

「哦。」

安歌低頭繼續拿著雞腿奮鬥著，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算了，他一個平民老百姓，也搞不懂這種王孫貴族的腦迴路，既然他說沒事那就沒事咯，反正在這個說砍頭就砍頭的年代，自己沒權沒勢的，有事自己也幫不上忙，還是管好自己吧。

就寢的時候，安歌刻意地留意了一下，賀昱言只是脫了外衣和鞋子就睡了，並不見他脫襪子。

安歌趿拉著木屐似無心卻有意地問了一句:「你怎麼不洗腳？」

賀昱言顯然沒想到安歌會問這麼一句，緊張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說話有些慌張:「我……我洗過了……就剛才換鞋子的時候……」

「哦。」安歌能看出來，賀昱言不常說謊，他一說謊就緊張地眼睛亂瞄，語無倫次。

「你睡覺喜歡穿襪子啊？」

賀昱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咽了咽口水，胡亂地點了點頭:「嗯，我怕凍腳。」

安歌差點兒笑出聲來，這立夏的天氣，不熱就行了，還怕凍腳？雖然御書房是涼快，感覺不到熱，但也不至於會凍腳。

行吧，既然他不願意說，自己再問也沒意思，於是就不再逗他，說了句:「嗯，挺好的。」就上床了。

他的腳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換鞋跑到隔間，睡覺穿著襪子，問了也不說，反正就是不能給別人看。

安歌來的這些天沒怎麼在意，今天倒是都想了起來，小皇帝睡覺的時候的確從來沒脫過襪子。

這麼胡思亂想肯定也想不出來什麼頭緒，既然是別人的秘密，那就別追問了，等什麼時候他想告訴自己，應該也就會說了。

門突然被推開，蕭天宇走了進來，端了碗什麼東西，賀昱言乖乖走上前坐在凳子上捏著鼻子一飲而盡，蕭天宇眼看著他喝完才離開，臨走之前交代了一句早點休息。

「你剛剛喝的什麼？生病了嗎？」安歌還是忍不住想問。

賀昱言嘴裡含著糖塊含含糊糊地說:「我從小身體不好，所以時常會喝些藥調理一下。」

「哦。」雖然安歌知道這是假話，但還是裝作相信了的樣子點了點頭。

對於這兩個睡了一天的人來說，這個點熄燈睡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賀昱言很快就把蕭天宇交代的那句讓他早點休息的話拋在了腦後。

「安歌，你困不困？」

「不困。」

「那我們來說說話吧？」

「嗯，說什麼呢？」

「你說要教我兩句其他國家的語言，現在開始吧！」

「好啊，嗯……教什麼呢……啊，對了，第一句話『扣你菊花』。」

「扣你菊花？什麼意思？」

「就是日語『你好』的意思。」

「哦……安歌，扣你菊花。」

「日……怎麼聽起來這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