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熊聿的車，朱彧總覺得有點眼熟，大概是因為坐過一次吧，朱彧聳了聳肩。

「你就帶我來吃這？」朱彧拿著勺子攪和著那一碗鹹豆花，他不愛吃辣椒，在豆花裡面加辣椒和蒜這種事情他更是聞所未聞，他從小在G市長大，不相信還有這種吃法，這個熊聿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怎麼著，吃個早飯而已，你還想來個滿漢全席啊。」熊聿伸手又給朱彧碗里加了一勺辣，朱彧那臉色快趕上豆花湯汁的醬色了。

「你還是把錢賠給我吧，我把賬號給你。」熊聿真是個怪叔叔，朱彧心想自己要真信了他的邪那可就完了，索性臉也不要了，一副「我就喜歡錢你拿我怎麼辦」的樣子。

就那麼一張小小的桌子上，膝蓋都伸不直，板凳小到坐上去就看不見了，熊聿胳膊長腿長，手裡還端著個碗，沒礙著他拽住朱彧，「急什麼，這頓飯貴著呢。」

朱彧懵了，心說這人瘋了吧，這頓飯吃下來十個手指頭數下來的硬幣就能付清，熊聿得窮成啥樣才能說出這種話啊？再回頭看看停在巷口的那輛Roadster，更加堅定了他是個怪叔叔的看法。朱彧等著熊聿的下文，誰想到他就這樣一手拿著碗一手拉著朱彧，慢條斯理地把豆花給吃完了，再擦擦嘴，打了個飽嗝，再慢吞吞地牽著朱彧出了巷子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還沒等朱彧開口，熊聿就從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扔到了朱彧的身上，「拿著吧，算是你今天陪我吃飯的謝禮。」

文件袋上沒有字，朱彧將信將疑地打開，裡面有幾疊文件，第一份的封面上就寫著「南苑區休閑度假中心開發案」，南苑的案子正是匯城現在談的這個，也是朱彧拜託袁笛想要阻止的這個，熊聿怎麼會有這份文件，毫無疑問這是內部文件。

熊聿像是沒看見朱彧眼中的疑惑似的，隨手接過那份文件翻了幾頁，「讓你那個神通廣大的朋友把關注點放在南苑區的區長和匯城董事會的副董事長之間的關係上，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給你標上了，其他幾份都是有用的，但是最好不要當作直接證據來用。給你機會都抓不住那就怪不了別人了。」說完他把文件還給朱彧，發動了車子。

朱彧看著這些東西，知道它們確實有用，就算他不是學法律出身的也知道裡面很多來往都是非法的，想要利用這些東西來逼停一個算不上太大的項目是足夠的了。「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弄的，這些都是……」

「機密文件，我在路上撿到的，你信麼？」

「不信。」

「那就別問了，好奇寶寶也要分時間地點的。」

看著他的車飈得飛快，朱彧竟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他突然覺得熊聿是一個很可靠的人。「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不是知道嗎？」等紅燈的時候熊聿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節奏地敲擊，完全吸引了朱彧的目光，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沒有一點贅肉。

「真是開灑水車的？」

「工作證在工具箱里，自己看。」朱彧真給找出來了，上面確實是熊聿本人，加蓋了公章，還有正規工號。

朱彧又轉頭看了看熊聿的皮帶，咽了下口水，「國家福利真好啊，我也想開灑水車了。」

「你這智商，開不了灑水車。」

「為什麼？」

熊聿沒想到朱彧竟然還認認真真提問了，便也憋著笑回答了：「公司不要你唄，灑水車很貴的，你使壞了賠不起。」

「還有我賠不起的東西？」朱彧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公司到了，下車嗎？」抬頭一看果然到匯城的大樓了，朱彧今天本來是不想來公司的。

「你去哪兒？」他側頭看了看熊聿。

熊聿對他抖了抖眉毛：「怎麼著，我去哪兒還要給你彙報？」

「誰管你！」朱彧麻溜兒地開門下車，沒用上幾步就竄進了大門，再沒回頭看上一眼。

朱彧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外間的陳秘書還顯得有驚訝，他記得昨天朱彧說了今天不會過來的。「您要……」朱彧工作前一定要喝一杯咖啡，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這時候最好再來個現烤的麵包。

朱彧知道陳秘書說的是什麼，他擺了擺手，「我今天吃過早餐了。」看著陳秘書點頭準備退出去，他像想起來什麼似的開了口，「我給你個電話，你幫我接個人。」

袁笛還在家裡沒出門，就接到電話，說是朱彧請他過去，他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朱彧和他談的事情，估摸著大概也是說這件事，便整理了一些可能需要的東西。等他進了匯城頂樓的辦公室的時候，袁笛驚訝地發現朱彧居然在看文件，「你看得懂麼？」也許是朱彧太認真的模樣讓他有點不自在，袁笛開口調侃道。

沒想到朱彧竟然也不生氣，他眼睛仍然在文件上，但是語氣是笑著的：「還好，勉強看懂一些，你也過來。」剛剛熊聿給他的文件袋裡總共就那幾張紙，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正如熊聿說的，重點都給他畫出來了，就算是他看不懂，袁笛總能看出點端倪的。毫無疑問，董事會的大半人想要促成這個開發案的重要原因確實如熊聿所說，只要能抓住這點，朱彧相信副董事長一定會有所捨棄的。

一旦接觸到工作，袁笛立馬變了個樣子，他接過朱彧手中的文件看了起來，這些文件中沒有過多地涉及到商業機密，所以給他看也無妨，袁笛也和他之前有了同樣的疑問，「你是怎麼弄到這些的？包括這些證據，這些單據，通訊記錄，這些東西……是很好的證據。」與此同時袁笛已經在構思起訴書了，怎麼落筆更有力度，這是他的職業習慣，就算對象不是朱彧他也會全力以赴的。

「這些東西你拿回去看吧，手頭不忙的話最好優先弄我這個，還有半個月就要敲定結果，我沒有太多時間了。」他爸還在醫院裡，朱彧知道他爸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他必須把事情處理得完美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