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也生氣了，風大雨大的，擋著傘他的衣服都濕了，程天卻還在無理取鬧。

「我想在這裡陪我媽。」

程天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回答，沒有咆哮，沒有怒吼，突如其來的詭異的心平氣和。

「你在胡說什麼！」

溫言氣急，再次伸手去拉人，程天直接用力將他推開站起來，溫言一個不穩，連人帶傘跌到地上，傾盆大雨澆到兩人身上。

「我讓你不要管我，你多管閑事做什麼。」

看著跌倒的人程天心裡一緊，握著雙手站在原地沒有去把人扶起來。

溫言重新站起來後沒有撿起雨傘，很快，雨傘被風吹走了，看著一臉痛苦卻又不肯做出絲毫讓步的人，溫言走過來看著程天同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會管你，你就一定要這麼逼我，恨不得讓我以死謝罪是不是？」

程天被他的話擊中心口，突然就難受得要抽搐一樣，不過還是緊緊咬著牙什麼都不說，轉頭看著程梅的墓碑。

「你怎麼恨我都無所謂，但就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你不是要跟我脫離關係嗎？跟我回去，明天我就帶你去辦理，我會給你做擔保，在你十八歲前不會有人打擾你的生活，家是你的，我什麼都不要，你會自由自在，行了嗎？」

見他不說話，溫言又大聲的說，看著程梅的墓碑只覺得心酸無比，不斷在心裡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不要裝成什麼都為了我似的，解除關係自由自在的難道不是你？沒有了我這個拖油瓶，你就可以跟許文謙在一起了，不要道貌岸然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程天冷笑著，卻一臉悲傷，溫言被他氣得不輕，抬手就要甩過來，程天揚起臉看著，毫不躲閃，手掌最終在程天臉上一厘米的距離停下，溫言暗暗咬著牙最後收回手，跨一步來到程梅墓前跪下，聲音哽咽的開口：

「對不起。」

程天沒有阻止，將視線轉移到一邊閉上眼。

「程梅，對不起。」

溫言用手在相片上輕輕摩挲，痛苦不堪，多年前的話從記憶深處竄出腦海：

【溫醫生，求求你了，雖然我知道我的請求簡直無理取鬧，但，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救程天，你可以給他勇氣，只有你可以讓他活下去，長大成人，只有你能幫我了……】

溫言跪在程梅墓前不知道該怎麼辦，只低著頭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背後的程天突然也轉身跪下來：

「媽，對不起，我以後一個人，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也，再也不讓你擔心了，與其活在幻想里，不如面對現實……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你兒子，咱們一定有一個真正福祉的家……」

溫言抬起頭看向他，程天也轉過頭，四目相對兩人眼裡都是極致的難受和痛苦，特別是溫言，程天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根針扎在他的心臟上，疼得他快要窒息，往日的一幕幕湧入腦海里，那些快樂並不是幻象，而是真實的。

程天站起來，溫言也站起來：「程天，先回去吧，天黑了……」

溫言還是忍不住再次勸說，被雨淋這麼久，他都有些頭暈了，雨還在下，再不下去天就真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