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叄
小說: 把教授拐回家 作者:散弋 字數:2548 更新時間:2019-04-26 06:57:44
「陶先生?」
陶安瞬間回過神來,他驀地抬頭,發現殷定僅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他控制不住地直直往後退了幾步,堪堪靠在了書架邊上。
殷定沒料到自己的靠近竟能讓陶安產生如此大的反應,他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原本臉色就不大好,現下就更是蒼白如紙了。
他定了定神,也沒去理會陶安的反應,向書架那邊走去,稍稍彎身,將藏在書架底下的小板凳拿了出來,直接踏了上去,探手輕鬆地拿下了放在書架頂端的一本相冊。
陶安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
他根本不知道殷定還會有把一樣東西藏得這麼隱蔽的一天。
他眼見著殷定動作飛快地將相冊翻到最後一頁,從中抽出了一張相片,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上衣口袋裡,才將相冊合上,放回到原來的地方。
殷定這般藏著掖著的動作落在陶安眼裡,陶安心底驟然一悶,不管不顧地朝剛從小凳上下來的殷定沖了過去,緊緊地盯著他問道:「你拿走了什麼照片?」
殷定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只是無關緊要的照片罷了。」
陶安見他的態度如此隨便,心裡更是悶得厲害,他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拿出來。」
聞言,殷定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他低低地嘆了口氣,順從地將照片拿了出來。
陶安一見,頓時有些怔然。
只見照片里有兩個人,一人滿臉不耐,身上的冷意似要透過照片處出來,另一人則望著對方,笑得溫柔至極,眼裡蓄滿了愛意與寵溺。
殷定望瞭望照片,輕聲說道:「這是我們的唯一一張合照……」
陶安心中略有觸動,表情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他從小厭惡拍照,家中除了小時候陶母給拍的成長照後,剩下的,就是千篇一律的證件照。
這樣的一張照片,他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拍的了。
不過……
殷定微微垂眸,隱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光,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陶先生不喜,那便這樣吧。」
說著,殷定幹脆利落地將手上的照片撕碎了,不帶一絲猶豫。
「你這是在幹什麼!」陶安撲了過去,恰恰搶過了殷定手上僅剩的一角照片,「殷定你……」
話還未完,陶安便覺自己被拽入了眼前人的懷中,那人用盡全力地抱著他,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里,融在骨血中,陶安心裡一顫,他抬起頭正要開口,那人便毫無徵兆地吻了下來。
陶安不知有多久沒與殷定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剛剛那莫名的幻想驟然變成現實,他的腦中立即像被塞入了一團又一團的棉花,令他完全思考不能,只能被動地承受著殷定這狂風豪雨般的且無溫情的吻。
殷定的嘴唇一如既往地帶著絲絲的涼意,可他的掌心卻炙熱得讓陶安心中頓起躁動。
在這一冷一熱的刺激下,陶安的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慄起來,終於忍不住回抱住殷定,與他激烈地糾纏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吻開始變得纏綿而溫軟,他們一點一點地廝磨著,彼此間的呼吸交錯,更平添了幾分曖昧與繾綣。
良久後,殷定微微離開了陶安的嘴唇,轉而在他唇邊極致溫柔地印下一吻。
殷定抬手,輕柔地撫上陶安的臉頰,虔誠細緻地彷彿將陶安當成了珍貴的易碎品,「陶安,以後可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是總裁,不是那古時的皇帝,沒必要遵循那所謂『不能有口腹之慾』的破規矩。還有,晚上的時候要蓋好被子,當心著涼了,你的睡相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夏天時多喝些清熱解暑的糖水湯品,路口那家糖水店的手藝很是不錯,上次給你做的冰糖雪梨就是從那店裡的師傅手上偷學的;冬天時要注意保暖,一到冬季,你的手就像寒冰似的,怎麼捂也捂不暖,這倒像極了你的性子。之前與你說過,衣櫃下面的第二個抽屜里有幾雙羊毛手套,是特地為你準備的。」
殷定微微一頓,輕聲續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喜歡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更早地喜歡上你。只是……我現在累了,想要停下不斷追逐著你的目光與腳步,好好地歇上一歇。以後……以後祝願你一切都好。」
說罷,殷定深深地看著陶安,好似要將他牢牢地記在腦海中。
片刻後,他開口,聲音低啞且悲涼,「再見了,陶安。」
陶安恍恍惚惚地聽完,心中頓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仿似有人在用著刀子,將他的心臟慢慢地一片片切開,這樣的疼痛幾乎令他個人都痙攣了起來。
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殷定所說的這番話,他想來想去,還是想不起來,偏偏心臟此時又疼得厲害。
兩相折磨之下,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產生了某種幻覺,他竟能看見某個身影在他眼前逐漸浮現了出來。
那人身著水藍色的長袍,正伏在案前寫著些什麼,他寫得極慢極慢,寫幾個字便停一下,像是不想將其寫完。
隨著那人身影的慢慢清晰,他承受不住地伸手緊緊拽住殷定的衣服。
儘管他不知那人在寫著些什麼,但他卻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悲戚與絕望透過紙張緩緩地蔓延開來,字字皆殤,字字皆泣血。
恰逢此時,還深陷在這悲苦無望的幻覺中而無法自拔的陶安,敏感地覺察到殷定撫在他臉上的手似要收回去,他下意識地將殷定的手緊緊攥住,力度如此之大,令殷定的手在呼吸間便現出了道道白痕。
陶安狠狠地閉上了眼睛,身體也順勢埋在了殷定的懷裡,許久後,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這番話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殷定微皺著眉頭,並沒有回答陶安的問題,他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掙開了緊緊抓住自己不放的陶安的手,「陶先生,時候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正在此時,一名默默侯在旁邊不動聲色的工人走向前來,說道:「殷先生,您的古籍文獻已全部打包妥當搬至車上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陶安正想開口,那工人說的這番話便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他不由得望瞭望這變得空空如也的書房,沒來由地當場愣在原地。
殷定笑了笑,「有勞了。」
說完,就直直越過陶安,跟在了那工人身後往門口方向走去。
正在他快要走出書房之際,陶安突然開口,語氣沉沉的,「作為對你的補償,這房子可以過到你的名下,只是……」
「不必了,」殷定出聲打斷了陶安,他背對著陶安,自嘲般地笑了笑,「殷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陶總如此大的補償?」
語畢,殷定頭也不回地走了。
陶安難得沒有出言諷刺,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殷定的身影漸漸淡出自己的視線,心中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衝動——
他想要追上去把殷定給綁回來,綁在自己的身邊,如果他還想跑的話,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哪裡都去不了。
陶安被自己這陰暗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他微微地晃了晃神,在不經意間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堆照片碎屑後,他蹲下身來,下意識地拾起了一片碎屑。
而殷定此時正毫不留戀地一直走到了別墅門口,剛踏出了大門,他的簡訊鈴聲突地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來,按出了未讀簡訊。
只見熒幕上寫著這樣一句話:好久不見了,安定將軍,我從地獄裡爬著回來看望你了。
殷定神色陡然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