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曲趴在冰冷的桌子上，下身撕裂的地方已經痛到麻木，段歧殘留在他體內的白液混合著血液順著大腿內側一直滑落在桌子上。

溫熱的感覺蜿蜒著變得冰涼，黏膩的感覺貼在身上讓他噁心。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段歧早就走了，即使他在的時候，這裡也是沒有一絲溫度。

陳言曲木然地蜷縮著，暖氣開得他渾身冰涼。

為什麼會這樣？

地上扔著亂七八糟的衣物，他撿起來一一穿好，他收拾好桌子，把臟紙巾扔進垃圾桶，打了個包拎了出去。

走之前，他把辭呈放在了桌子上。

他怎麼回家的，已經忘了。只記得，路上有好幾個人推過他，有開大車的司機伸出頭來罵罵咧咧，路邊綠化帶樹枝劃破了他的衣服，招搖的灑水車鳴著曲兒開過，將他澆了個透。

衣服貼在身上，蒸發的水拼了命地要帶走他身上的熱量，就像那晚。

下雨的那晚。

不知所措。

是假的吧？

他不止一次問自己，明明段十里說了要同他一起去那家「奧特曼」麵館的。

十里說，拿了工資就給他一個驚喜的。

明明像是昨天還在身邊，今天卻換了另一個人。

或許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或許根本就沒有段十里這個人的存在。他可能是淋了雨，腦袋燒得糊塗了。

可是，今天的事又該作何解釋呢？

大病初癒，他又受了涼，剛退的燒又起來了，宋堯急得把他背進了醫院。

陳言曲躺在床上輸液，宋堯擔心地在一旁碎碎念，無外乎就是「讓你觀察兩天你非要出院」、「說了跟你一起去公司你非要自己去」、「灑水車來了你不會躲一下嗎」、「你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之類的話。

雖然是埋怨責怪的語氣，卻還是止不住的心疼，就算是埋怨，也是埋怨他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陳言曲認真聽著，眼神卻是空洞的。

宋堯以為他生氣了，訕訕地閉了嘴巴，跑去給他辦了住院手續。

臨近傍晚，陳言曲已經睡了一覺，他才回來，拎了一大堆吃的。

病房旁邊的床位是空著的，宋堯愣是把一個床上都堆滿了零食，看得陳言曲目瞪口呆。

睡了一覺，堵在心口的那一團氣消散了不少，心情也不似先前那樣低落了。

他看著一整床的零食問:「你是準備在這裡安家嗎？」

宋堯理直氣壯:「那可不，你的病一天不根除，我就在這兒住一天。」

陳言曲嘆了口氣:「不就是發個燒嗎？我哪有那麼嬌氣，回家吃幾天的藥准能好。」

「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死了！」宋堯表情誇張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別把自個兒的身體不當回事兒啊？我都快急死了你跟沒事兒人一樣，搞得生病的那個人好像是我。」

他嘟囔著，低著頭給陳言曲削蘋果。

陳言曲默不作聲，他當然知道這個國小弟比自個兒還著急，只不過他自己看得比較開，從小到大都是自己扛過來的，就算出了什麼事兒，自己也是了無牽掛。

當然，這些話他不能說出來，不然宋堯又該鬧了。

宋堯削了完整的一個蘋果皮，拎起來跟陳言曲炫耀，陳言曲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生病了總要給病人削蘋果吃。

一日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哈，怎麼可能。

「我不想吃蘋果。」他說，「我想吃香蕉。」

宋堯聞言，連忙放下蘋果，給他剝了個香蕉。

「晚上想吃什麼？」

陳言曲思考了一下，他想嘗嘗那家沒去過的「奧特曼」麵館，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他想跟段十里一起去。

想跟他一起去見見麵館里的奧特曼。

段十里不在，他就不想去。

「隨便吧。」他把香蕉皮扔進垃圾桶，不可察覺地嘆了口氣。

宋堯歪著頭想了半天，決定去醫院樓下的粥鋪買兩份粥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