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早朝的時間，當於譚的聲音從殿外響起的時候，秦文軒這才送了一口氣。

雖然之前秦文軒表現地非常鎮定，彷彿成竹在胸，但是他心裡卻還是有幾分擔心，畢竟，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請動於譚老先生出山。

對於他來說，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豪賭，而且，沒有必勝的把握。

好在，這一次，他賭贏了。

於譚一身青布麻衣，但是他一路從宮門走進來，卻沒有人敢攔住他，因為，他的手上，舉著一把漆黑色的戒尺，戒君尺。

上可打昏庸帝王，下可除貪官污吏。

二十多年前，老相國於譚帶著戒君尺離開，這把古樸的戒尺，也就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二十多年。

儘管如此，於譚雙手舉著這把戒尺，一路走到大殿，一個敢攔住他的人，都沒有。那是那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是上一任皇帝賜給於譚的，權力。

於譚目光堅定，大踏步地走進了滿是朝臣的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當然，每個人目光中的含義，自然也是不同的。

當秦世公辨認出來的人是誰的時候，他都差點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當年，他可是求過於譚，請他留下輔佐自己，可是這位老先生，寧可用性命說話，也不願意輔佐秦世公，一個人消失了二十多年。

如今，他回來了，秦世公卻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感到奇怪。於譚消失了那麼久，突然回來，還這般高調，到底，是要做什麼？是什麼原因，讓這麼一個固執的人，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於譚走到了大殿中央，剛一站穩，便立刻跪地行大禮：「草民於譚，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行著大禮，於譚的語氣中，卻能夠聽到些許傲慢的味道，彷彿自己給皇帝行禮，是給他面子一般。

當然，秦世公也明白，這個於譚是什麼樣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不會和他計較的，一位三朝元老，怎麼會還不懂和君王相處的道理呢？

自己當初惜才，如今回來了，又怎麼會和他計較這麼多？

「於愛卿快請起！」秦世公連忙說道，「於愛卿年事已高，來人，賜座。」

於譚起身之後，卻並沒有坐上侍衛抬上來的座椅，說道：「草民謝過陛下，只是草民身子骨還英朗著，不需要賜座，草民站著便好。」

也許之前還有人懷疑，於譚這個三朝元老已經因為年紀大了，沒什麼用了，可是他那底氣十足的話語，以及不願意坐專座，這分明就是在對所有說：

雖然我老了，但是，還有用。

這下秦世公就心中便升起了一種慶幸的感覺，當初自己就在求著於譚輔佐自己，他卻怎麼都不願意同意，如今自己回來了，有這樣一個老將在朝廷之中，自己的負擔，就可以更輕了。

的確，秦世公並不是一個好的君王，比起管理朝廷，國家，他更喜歡縱情歌舞，寵愛妃子。之前要處理國家大事，花了不少時間，如今有於譚回來了，自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

於譚剛一回來，甚至不知道他回來是做什麼的，秦世公就已然在思考如何授權，讓自己更輕鬆一些。這樣一個好逸惡勞的君王，也難怪當初於譚不願意輔佐他。

不過秦世公轉念又在思考，於譚是曾經的相國，如今相國有趙彥良做，朝廷似乎沒什麼合適的職位可以任命於譚，難道要給趙彥良降職嗎？

不過，於譚似乎明白秦世公在琢磨什麼，雖然秦世公沒有說出來，但是，於譚卻先說了話：「草民於譚，為皇子太傅之職，特來自薦。」

聽到於譚的話的一瞬間，秦世公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皇子太傅？那不就是做文軒和文荊的老師嗎？本來還想給於譚放權，結果人家只想做一個老師而已，這是什麼意思？

「父皇，兒臣以為，於老先生學識淵博，當是太傅之職的不二人選。」秦文軒上前一步，打斷了秦世公的思考。

這一刻，連司徒峰都有些不太明白了，只要於譚開口，他便可以擁有很大的權利，可他只願意做一個老師，如果他是回來和自己做對的，只做一個老師，他就那麼自信可以把這幾個沒用的皇子，教成能和自己斗的人才嗎？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自大也應該有個限度。

司徒峰的臉上，已經升起了一種不屑的表情，冷眼看著於譚，還以為他突然會來，能掀起多大風浪呢，也不過如此。

秦世公這下還有點無奈，本想給於譚任命高官職的，這下就有些尷尬了，加上自己的兒子都說可以，那真是不同意都不行了。

「那便依卿所奏，任於譚為皇子太傅，位列一品。」秦世公說道。

不過，這一品太傅，雖然品階高，但是如果沒有其他官職，也就沒什麼實權了。

「微臣於譚，謝過陛下。」於譚再次跪下拜謝了秦世公，這時候的他，已經是自稱「微臣」而不是「草民」了。

秦文荊一直在旁邊觀察著朝堂之上發生的事，難怪，四弟一直成竹在胸，原來，他請來了於譚。

如果說於譚回到了朝堂之上，不管做什麼職位，既然四弟把他請回來了，就算是真的要自己去羽關城守城，也未嘗不可。

相反，自己去守的話，自然也比派手下的人去，放心的多。的確，如果是這個結果的話，就算接受，也可以。

「微臣還有個不情之請。」於譚再次恭恭敬敬地說道。

「於愛卿但說無妨。」秦世公回答道。

於譚正了正身形說道：「微臣既為皇子之師，希望三公子能去羽關城守城，紙上學來終覺淺，真正的沙場，勝過紙上談兵，不如派三公子去羽關城守城，三年後歸來。」

「嗯？文荊，你的意思呢？」秦世公問道。

「兒臣認為，身為皇子，保家衛國，盡男兒本分，未嘗不可。」秦文荊說道。

「既然如此，那邊准奏。」

於譚的推薦，還有秦文荊自己的同意，這件事，已經沒有人還會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