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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腹中飢

    小火車版簡介: 許慎之撿到一個小狼狗,好吃好喝地養著,誰知有朝一日小狼狗長大了,啊嗚一口把可憐的許慎之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許慎之反省:聖母要謹慎……等等,你幹嘛呢?快放開……嗯……… 正經文藝版簡介: 一家沒有招牌的餐館,一個孤身一人的老闆,一個沒有來歷的孩子。 故事,從小城開始。 腹黑攻×溫潤受 寵溺,年下,前期甜寵美食,後期權謀心機

    第十六章 決定

    小說: 許是腹中飢 作者:真·女真翻译 字數:2179 更新時間:2019-04-26 08:13:21

    這一場秋雨紛紛揚揚,竟是下了個沒完沒了,愈下愈冷。

    許慎之在天色微微發黑的時候回來了,手裡拎著一隻鵝,看起來還有那麼幾分好笑。

    他在屋檐下把鵝放下,然後取下斗笠蓑衣,抖了抖上面的水,掛在門口。

    陸存一言不發地把鵝接了過去,送進廚房裡。

    許慎之跟過去,一邊抖著身上零星的水珠子一邊讓陸存燒水。

    此時一旦開始做事,兩人便不再計較之前種種。

    先打水,用涼水浸泡已經處理過的鵝,慢慢洗凈內壁。鍋里的水開始冒熱氣,慢慢有些若隱若現的氣泡時,將整隻鵝丟進去,燙上數息時候撈出來,便可以拔毛了。

    拔鵝毛時先用冷水浸泡,再用熱水燙過,便好處理得多。但熱水並非滾水,水溫太高,倒會適得其反。

    許慎之將鵝毛拔了,便拿出一根小巧的鑷子,將羽毛芯子和細小絨毛慢慢拔出,這個過程必須得有耐心,才能去的幹凈,否則上了餐桌才發覺尚未處理幹凈,難免倒胃口,那是萬萬不行的。

    兩年來陸存跟著許慎之處理的雞鴨鵝不知凡幾,自然是輕車熟路地上去,拿起小鑷子幫忙。

    鵝就這麼小小一隻,兩個人湊做一堆,難免磕磕碰碰,陸存幾次腦袋蹭過許慎之的發頂,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人的體溫,小臉不自覺地有些發紅,當事人卻是毫無察覺,一心一意地拔毛,額角一滴汗水順著白皙光潔的皮膚往下滑落。

    陸存心中一動,喉嚨有些幹渴。

    熱氣在兩人之間蒸騰,氤氳得青年的面孔曖昧不清,透著一股子濕潤。陸存著魔似的伸出手,輕輕捻了捻那滴汗水。

    青年困惑地抬起頭,陸存面無表情地解釋:「你流汗了。」

    許慎之抬起肩膀擦了擦額頭,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繼續去毛。

    這項繁瑣的工作持續了很久,陸存手都酸了,才總算結束。

    許慎之在鵝身、腹壁內用粗毛筆刷上紹酒,再抹上粗粗的鹽粒子,反覆按摩至鹽粒融化於酒液中,再取出一隻小缸,洗凈後擦幹,抹上厚厚一層鹽,再往裡面放入一圈夏筍打底,最後將鵝放進去,撒上一小罐的鹽,用石塊兒壓緊,便可封上蓋子了。

    夏秋收穫的筍皆稱夏筍,只是此時時節近乎晚秋,筍便不再鮮嫩可口,脈絡堅韌,不好入口。市場上沒人要的筍要不了多少錢,拿來做配料非常合適。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了。

    廚房裡一時靜默下來,許慎之放好了罐子,洗幹凈手,慢慢地擦幹,然後轉身道:「過幾天,我送你去書院吧。」

    陸存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猛然抬起頭,緊緊凝視著臉色平淡的青年。

    青年脫下身上的外衣,換上幹凈的青色長袍,撣了撣衣袖道:「是我考慮不周,不曾想過你的出路。你還小,不該一輩子呆在這逼仄的小廚房裡。」

    陸存急切地抓住青年的袖子,用力地搖搖頭,眼睛裡流露出懇求的神色:「我不走,你別想把我送走!」

    許慎之搖搖頭,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地說:「不是送你走,別擔心。只是你該做些這個年齡該做的事情了,整天跟我這個油膩膩的廚子在一起,才是限制了你。」

    陸存還是不願。

    許慎之有些頭疼。他覺得陸存之所以跟他鬧彆扭,多半是因為心中有煩惱難以傾訴。對長輩說不出口的話,同齡人大約會更容易理解。陸存十四歲了,卻一個同齡的朋友都沒有,隔壁的程家小子,他根本理都不理,這樣是不正常的。

    許慎之細細想來才覺得,當初自己不過是一時起意,實在是太草率了,該為這孩子做到的事,一件都不成功。他理當好好引導這孩子,而不是任由陸存在這小小的灶膛前呆一輩子。

    更何況,他不希望陸存呆在這小小的飯館裡一輩子,將一條潛龍活生生養成塘中蛟,當真是一場罪過。

    最後,許慎之不得不擺出大家長的氣勢,板著臉說:「不管怎樣,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過幾日便叫程松帶你去書院吧,先生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既然你讀過書,應該不難跟上。」

    陸存頹然鬆開手,後退兩步,一雙黝黑的眸子里蓄著失望的光芒,漸漸變得冰冷。

    許慎之怕自己心軟,連忙順著迴廊回了房間,打開平日里最愛的野史雜聞來看,翻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當真是心浮氣躁得很。

    青年把書一合,丟在一旁,煩惱地揉揉自己的額角,只覺得那裡正抽抽地發疼。

    一個人呆在偌大的院子里,實在是太寂寞。歲月如水流過,也當真清淡如白水,每日不過鑽研菜譜,五六年來日日如此,做飯,吃飯,洗澡,睡覺。

    周而復始,日復一日。直到來了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孩子,以一種急切需要保護的姿勢闖入了他的生活。許慎之沒有強行挽留,卻也是悄悄誘惑了的。

    用最拿手的美食,和溫柔懷抱,引誘一個受傷的孩子留在這空蕩盪的院子里,陪伴他這個雖是滿頭鴉羽,卻早已心生疲憊的傢伙,用盡謀略,狡猾不已。

    旁人都道他是菩薩心腸,他卻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好心,不過是無趣極了,想找個人陪陪自己罷了。

    劉姨、李叔不過來做工,他們擁有自己的家庭,在這裡,也只是匆匆過客。街坊領居更不必說,一時的熱鬧過後,留下的清冷總得他一個人細細品嚐。

    可如今他才意識到,人和貓可不一樣。

    貓拿來逗趣,人卻得好好教養。方方面面、樁樁件件,都得考慮著才是。教會他做一個有善心的人,告訴他該當有禮貌,為他的前途思慮,遙想他見不著的未來。

    當真是頭疼得很。

    許慎之有些後悔了,他竟然一直都不曾正視這個問題。

    他真希望陸存能夠無憂無慮地長大成人,希望他還能夠彌補這兩年的錯誤。他這麼糟糕惡劣的大人,或許也能得到些許慰藉吧?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寒氣從窗口湧進來,許慎之聽見後巷裡有女人大吼的聲音隱隱傳來:「程松,你要死啦!再踩水啊是要吃竹子啦?給我回來——」

    他抬起頭,只見沒關上的後門門口一個小少年正撒丫子亂跑,後面一個婦人手裡拿著一根長竹子追在後頭。

    許慎之忽然微笑起來。程松這種性格,大概可以和陸存好好相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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