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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乍破

    他們說我是紈絝子弟,他們說我貪戀風月無邊。 而對於你的喜歡,卻無關風月。 我無法背負你的痛苦與絕望,但我可以背你。 我還想要伸手觸碰你,想將你融進我的每一寸肌膚之下。 我的安安,我有多喜歡你,就有多害怕失去你。 天光乍破時遇你,情起至深,不知所止。 ——艾倫 不敢朝你看,怕自己每個眼神都在表白。 愛情之於我, 是朝九晚五的依偎,自得其所的拘束。 我臣服於苟且,臣服於你。 當所有骯髒的秘密浮出水面,你是否待我如初? 共卧一塌便是朽木共枕,相視一笑便已暮雪白頭。 ——楚安

    Chapter 32 暮雪白頭

    小說: 天光乍破 作者:诵般若 字數:1876 更新時間:2019-04-25 16:35:24

    「你說奶奶在日本住過很長時間。」楚安輕輕抽出自己的小指,幽幽提到。

    「騙你的…」艾倫白了她一眼,復又抓住她的小指。

    「爺爺很後悔吧。」楚安放棄掙扎,任他攥緊自己的小指。

    「何止後悔,他輕生過好幾次。那些聲稱喜歡他的人,不就是喜歡他的錢麼。她們根本不介意爺爺同時和多少人交往,或者和多少人上床。有大把的鈔票甩在她們臉上,讓她們做什麼都可以。」

    「你怎麼知道?」楚安盯著他,滿臉疑惑。

    「因為…」艾倫語塞,也不能說這些都是自己的經驗之談。

    「行我知道了,」她眼裡的亮光分明黯淡了不少,「你接著說。」

    艾倫幹笑著帶過,繼續道:

    「奶奶是他的結髮妻子,從前總是嫌她不如外面的姑娘見多識廣,不如他們開放,因而瞧不起她。後來爺爺整理她的遺物,翻出一本她在美東讀書時寫的日記。我被爺爺關在書房時,找到過那本日記。字跡從最初的潦草到後來的平整,厚厚一本。」

    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間距離拉長,以顯示日記之厚重。

    「裡面寫到她感覺出爺爺並不愛她,嫌棄她保守不解風情。還寫到她被那些白人及黑人女孩圍堵進廁所里毆打,罵她『Asian bitch』。她一怒之下把那些種族歧視的人全都撂倒。」難為艾倫竟笑出來。

    「有些人反抗種族歧視,是為了擁有平等的權利。而另一部分的人,是為了以弱者特有的優勢躋身歧視鏈的頂端,為了報復別人,也為了享受歧視別人的快感。」

    「你也會說出這種話…」楚安話裡帶酸。

    「奶奶在日記結尾寫的。」

    楚安沒有應話。也是,若他有這般覺悟,當初又怎麼會說出自己寄人籬下那番話。無論何時憶起,腦中都要排山倒海一翻。

    艾倫正欲開口繼續,楚安的電話卻振動起來,門外也有人扣了扣門。

    「安安小姐,阿倫少爺在你這兒嗎?夫人叫你們下去坐坐,不要總悶在房裡。」

    「好。」

    楚安一面答著,一面拿起手機。她掃了眼熒幕,直接掛斷。

    「怎麼就掛了?」艾倫歪著頭看她。

    「做推銷的電話,你會接嗎?」

    楚安掀開被子下床,琢磨著這一身褶皺的家居服就這麼穿到樓下不太合適。趕退了艾倫,換上早間出門的衣裳。

    衣裳浸著雪水融化的濕意,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肌骨,兩片暖寶寶的溫度根本無法抗衡。

    楚安拿起手機,一條簡訊剛至——

    電話若不便,可否見面細談?沈。

    「安安你換好了嗎?難受就別換了。」艾倫的聲音隔著牆,關切之意不曾減少。楚安匆匆刪掉簡訊,開門出去。

    隱瞞太多,容易不攻自破。

    「好多了,」她笑得燦爛,「我們下去吧。」

    「等等,」艾倫攔住她,「爺爺訂了晚一點的機票回舊金山,爸媽要去參加酒會。子胥邀請我們今晚去他家共進晚餐。我們去嗎?」

    楚安原以為平安夜這天於一家人而言意義不凡,他們一家人應當聚在一起吃個晚飯,沒想如此而已。又想到沈煜塵方才約自己出去一見,這邊卻沒有開脫的理由,不免費神。

    「安安?」

    「先下去再說吧。」楚安先他一步下樓,避開他詢問的目光。

    及至晚些時候,艾倫的爺爺辭別眾人,再三推脫不必相送,易舒與艾睿也換了顏色愈發明亮的正裝出門。家中只剩艾倫楚安及連姨三人。艾倫改了裝束,與連姨交代了聲,隨即拉著楚安出門。

    早上紛飛的雪仍未停下,天色將暗也掩蓋不住大門之外那片明晃晃的世界。楚安穿著蠕暖的棉靴踩在蓬鬆的雪地里。

    艾倫拉著她的手站在門前院子里,久久不說話。

    「我說艾倫你…」

    「噓。」艾倫在嘴邊豎起一隻食指,一如在陽光下白瓷般的膚色,他笑盈盈的模樣要比飛雪更動人。

    「我只是想說你的頭上落了很多雪花。」

    楚安抬手欲替他拂去快要融化的雪米,半懸著停住。她對上艾倫的眼睛,當中無限旖旎,攝人心魄。

    「不知今年初雪於幾時,只想執手走一遭。」

    「什麼?」楚安未能知曉,這是兩人表明心意那晚艾倫寥寥書於紙上的情話。

    「暮雪白頭不若如此,這是今年收到最棒的生日禮物。」艾倫甩甩頭,「我們走吧。」

    楚安被他拉著在濕滑的雪地里奔跑,斷斷續續地問他為什麼要跑得如此快。

    「多停會兒大概就等不到你成年了。」艾倫這話倒是微妙,楚安聽完悄悄拉高圍巾,將臉藏於其中。

    從受精作用到編程性死亡,比之螻蟻何其漫長。於滄海桑田,卻不能以一瞬。年齡賦予一個人認知的能力,賦予一個人激情和勇敢,又賦予一個人沉穩和內斂。

    脫口便是同生共死的未必年長,緘默少言惜字如金的也未必無知。雖說人各有別,畢竟皆年少。世欲迷人眼,衝上雲霄時誰曾料到深淵迷雲。

    連姨手中捏著一條長圍巾,推開門時,面前是兩人長久對視。她捏著鑰匙的手抖了抖,趕忙合門。

    夫人說起兩人時自己還不以為意,一直知道自家小少爺胡來,這個楚小姐搬進來後收斂許多…

    「怎麼可能動真格,半大小子懂什麼!」連姨搖搖頭,垂頭注意到手上的圍巾,再開門時兩人早已跑遠。

    「噢喲…」她捶打自己的肩頭,不住搖頭,「小少爺從來缺根筋,不會動真格…」然而心中卻像懸了一物,憂喜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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