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不會有人同他一樣坐著舒服的馬車的犯人了，逢華想著，側了側身子盡量讓自己坐得舒服些。

窗外冷清的街道上零零散散幾個行人，眉頭緊鎖，神色充滿擔憂。看來在亂世鮮少有人過得愉快，同他一樣。

「陸大仙，我想吃糖葫蘆。」

下一秒，陸域現身在狹窄的馬車裡，空間太小，他直不起身子來只能貼近逢華，噴薄的呼吸也灑在逢華的面上，原來神的呼吸也是熱的。逢華的思緒飄遠不知想到什麼，笑了起來。

「喏，吃吧。」陸域變出一根糖葫蘆，因逢華手不便，只好親自餵給他吃。

「可真甜，我生來還沒吃過這麼甜的糖葫蘆。」

「那就多吃點，以後沒機會了。」陸域冷淡說完，盯著逢華鼓起的腮，一動一動的，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

逢華嘆了口氣，咽了下去才回道：「何必提傷心事，對了，大仙，我死以後你就會離開嗎？」

本就是為了逢華而來，自他死後必然不再流連，陸域點點頭，就見逢華眼睛亮了起來，「你說我是不是什麼降龍轉世，不然你一個神仙怎會專為我而來？」

逢華興奮地直起身子，兩人貼的極近，一不小心就會碰到，他倒沒注意到，只是一心撲在最新的發現上，想到自己可能是什麼厲害的人的轉世，就覺得很有趣。

「不是。」陸域往後挪了挪，又道：「別多想了，快吃，吃了就上路吧。」

逢華失望地咬了口糖葫蘆，乖乖地不再多問。馬車顛簸了幾日才趕到京城，陛下早已回京，就為了避開太後，親自處理逢華。

偏殿上，皇帝李玦坐在上位心不在焉地翻閱奏摺，雖然明白逢華對自己毫無威脅，但一想到見到正主，心中便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是鳩佔鵲巢，但他篤定自己一定比那個小和尚做得好。

逢華進殿時，李玦有所覺察地抬起了頭，兩人目光對視，李玦率先閃躲了，「坐吧。」

「謝陛下。」

「呵，你又何必這般，明知道前因後果的不是麼？」李玦自嘲道，如今見到逢華反而不緊張了。

「這位子還是你的。」

盯著逢華澄澈的眸子，李玦點頭道：「對，是我的，以後也會是我的。」

皇帝走下來，坐到逢華身邊，他看到那張同太後弟弟一模一樣的臉，想起自己得知逢華沒死時的恐懼，生怕有一天被人拆穿，他會離開這個位子。

「是你的。沒人和你搶。」逢華垂眸，喝了口茶，這可是御前的茶，平生都喝不了幾回，如今也沒多少活頭，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了。

「我怎麼信你！」李玦驀地起身，目光中迸發出殺意，「只要你死了，就沒有人和朕搶這個位子！是我的！母後，妹妹！皇位統統是我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有血緣罷了，但這十多年來，是朕！是我！李玦兢兢業業治理江山。可是母後她，自得知你還活著的消息，就派人處處壓制朕！」

「你該死！」

逢華波瀾不驚地放下茶杯，抬頭笑道：「對，該死了。那你呢，是一開始就想坐這個位置嗎？」

李玦晃了神，記憶太過久遠，可他還記得，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