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耳邊是窸窸窣窣整理器材的聲音，肖暮本來投注在手機上的視線，不知怎麼就慢慢地移開，落在了屋子中間蹲在地上的那一小團。

韓堯把纏繞在一起的跳繩解開，又重新捆起來，整整齊齊地放在旁邊的地上，動作很是幹凈利索。

陽光照進小小的窗戶，韓堯整個人被籠罩在漂浮的金色塵埃里有點模糊，額前的一小撮軟毛，好看的眼睛，圓潤的鼻頭，以及小巧下巴上的那一滴汗，也變成了金色。

儘管韓堯一眼看過去平淡的像未長開的小孩子，但肖暮不得不承認，這樣幹凈清秀的人，是好看的。

「咳。」肖暮咳嗽了一聲。

沒想到蹲在地上的人充耳不聞，還慢悠悠地把身子轉過去了，留給了肖暮一個堅毅的背影。

怎麼？肖暮皺眉，這是生氣了？

「我說，」肖暮開口：「我這邊還有跳繩，看不到麼？」

回應他的還是一片靜默，韓堯把毽子扔進紙箱的聲音更大了。

好嘛，居然真生氣了。肖暮不由自主抿了抿嘴，一低頭就看見腳邊的一顆足球。

長腿一伸，足球就嗒嗒嗒地滾過去，正中韓堯的屁股，被彈開後，在褲子上留下了一個灰撲撲的陰影。

「肖大少爺是豌豆公主麼？十指不沾陽春水地活著，收拾一下就會斷手的那種。」扔進了最後一個毽子，韓堯哀怨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肖暮剛想回嗆，就見韓堯拿著抹布和盆出去了。

回來之後也是在默默地擦著玻璃櫃，一句話也不說。

玻璃櫃很高，裡面還有許多年以前學校取得優秀成績而贏得的獎盃。但韓堯個子矮，頂多擦上三格，踮著腳丫最上面一層也夠不到。伸著胳膊掄了半天，啥都沒擦掉，反倒蹭了一鼻子灰。

肖暮這麼高肯定能擦到啊。可現在人家正學殘障人士斷手斷腳地癱著呢。艹！他嘴那麼賤，要是在他面前踩凳子肯定又會被嘲笑的。

韓堯哀怨地想，明明犯錯的是兩個人，憑什麼那個傢伙什麼也不幹啊！越想越委屈，心中勾著一團火，手下的動作越來越用力。

心裡把肖暮罵的正起勁兒，一隻手越過他的肩膀拿過了過他手裡的抹布，不由分說就擦拭著韓堯夠不到的地方。後背靠上來溫熱的身體，頭頂是傳來有些彆扭卻又理所當然的聲音： 「所以，現在感恩再德吧，我可是冒著斷手的危險。」

肖暮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難得地友愛和熱心呀，這下應該不生氣了吧。

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卻眼尖地瞟到韓堯撅地老高的嘴，灰撲撲的臉蛋皺在一起。

什麼嘛，還要哄？

肖暮咳了咳：「這麼委屈做什麼？給你帶好吃的怎麼樣？」

韓堯疑惑地抬起頭，肖暮一低頭就能看到照進他眼珠子里的光，和根根分明的長睫毛。

心跳有點，那啥……

眼睛不自在地瞟到別處：「你也知道的，有錢人家的孩子，零食吃不完。」

韓堯：「……」

其實肖暮打小就不愛吃零食，生平第一次一個人去超市也是為了韓堯，但他不想說。

誰叫飯桶天天吃幹脆面看著太可憐，垃圾食品當飯吃，能不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