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律師，我這個事情你一定給我辦好啊。」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語氣激動地戳著汪珏的桌子，一邊激動地要求:「你不能讓我進去蹲監子！」

汪珏苦大仇深地瞟了眼一旁，正在辦公室里隔著玻璃窗微笑地望著自己，彷彿在看好戲的劉大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是的，自從前幾天他要求劉大民給他多一點案子辦好增加收入之後，劉大民凈把那些吃力不討好得案子往他身上砸，掙得少就算了，應付這些當事人才是最難的一關。

眼前這老頭是個癮君子，自己躲在家裡偷偷吸毒，也就被弄個十幾天的拘留便可以出來，偏偏他還讓其他人在家裡一起吞雲吐霧，結果被警察局安了個「容留他人吸毒罪」抓走了。

「先生，說實話你這個案子證據太充足了，不可能判無罪的，而且你容留的人那麼多，也不可能判緩刑，我只能盡量幫你把刑期壓低……」汪珏好聲好氣，希望能改變他的觀念。

「放屁！」誰知老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要你們律師有個屁用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這招牌趁早拆了散了得了。」

「先生，你不滿意可以另尋高見…」汪珏捏著拳頭，保持著最後的禮貌。

「你這黃毛小孩，你在法院認識人麼，你在檢察院認識人麼，毛都沒長齊就學別人出來闖江湖。」老頭開始指著汪珏鼻尖破口大罵。

罵著罵著，就開始推人，劉姐和田姐趕緊上來要把他拉開。

那老頭胡亂揮舞著拳頭，差點把兩人都給揍了。

田姐「嗬」了一聲，她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這種鬧事的當事人也不是沒見過，可打女人的還是頭一回見，脾氣上來了，仗著壯實得如一堵牆的身材，往老頭身上一撞。

砰！瘦得只剩下骨頭的癮君子哪裡經得住田姐這「富貴一撞」，摔在了地面上，差點爬不起來。

保安趕過來把人趕走後，劉姐和田姐才憂心地走到汪珏身邊。

「你別在意，你年紀輕，我們總遇到這種人。」田姐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背。

劉姐也安慰說：「以後再碰到這些人，叫田姐來，田姐在我們所里可是身兼律師和保安數職。」

田姐描得精緻的眉毛豎了起來，臉上的肉都不樂意了，「劉春花你說什麼呢！你什麼意思，你罵我胖是吧？」

劉姐也猛地火了：「說了不準叫我真名！！你本來就胖，還不能說了？」

兩女本來還同一陣線，現在又吵了起來，汪珏看著鬧騰騰的辦公室，剛才的鬱悶和苦惱都散了一半。

……

晚上下班的時候，劉大民把汪珏叫到樓下的餐館裡吃飯。

「來，小子，吃菜吧，別耷拉著臉了。」

劉大民今天在所里看著汪珏悶了一天，知道他是受早上那件事情的影響了。

汪珏還是低著頭，盯著那些菜發獃。

「不就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當事人嘛，你幹嘛那麼在意。」

「師父，你和法院、公安、檢察里的人熟嗎？」汪珏忽然抬起頭來。

劉大民一哼，滿臉都開始散發著洋洋得意的春光，吃了一口魚，開始吹噓：「那可不，就說深圳吧，哪個區哪個司法機關的人我不熟？你師父我的人緣好著呢。」

「那我是不是真的得去結交一下這些人？」汪珏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劉大民嚼了兩口菜，表情微微嚴肅起來：「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我告訴你，當了大律師之後，保證你能認識很多人，但不是說你要認識人你才能當大律師。」

「師父我當年也經歷過你這個時期，沒有案子，沒有人緣，可你聽著，別把心思放在專業和職業之外的東西，那些都不是真的能幫你的，真正能幫你的還是實力，人脈很重要，但那是奢侈品，實力才是必需品，懂嗎。」

汪珏嘲笑兩聲，「師父你這熬雞湯的實力杠杠的啊。」

「什麼雞湯，你記住咱深圳大恩人鄧小平爺爺的話，管他雞湯鴨湯，大補的就是好湯！」

鄧小平是這樣說的嗎……汪珏鄙夷地看著劉大民。

這時候，門敲響了，一名服務生從門外走進來把一盤冰淇淋放到了汪珏面前。

那是一盤精緻的聖代，淺綠色的抹茶雪糕上澆淋了一片鮮紅的果醬，旁邊還撒了幾片清脆的比利時巧克力，顯然是精心準備的。

「我沒點啊。」劉大民抬頭看那服務生，「怎麼回事？」

「您好，這是專門替汪律師準備的。」這服務生看起來在跟劉大民說話，可身體和臉全然對著汪珏一動不動。

「你……」汪珏下巴差點沒砸到那聖代上。

雖然他穿得和其他服務員一樣，黑褂白底，可進來時那高大的身材奪人眼球的帥氣，汪珏怎麼可能認不出是楊洛一。

「汪律師，請慢用。」楊洛一很滿意看到汪珏臉上震驚的表情，狡黠地微微一笑，稍微躬了躬身子走出去了。

劉大民挑起了眉，等楊洛一出去後陰陽怪氣地說：「我就說這服務生還挺眼熟的，原來是他。話說，他對你可真不錯啊，這聖代像是專門設計的，限量版呢…」

「哎呀。」汪珏白了眼劉大民，趕緊起身開門出去找楊洛一。

誰知一出來腰就被兩雙有力的大手收緊了，「汪律師這麼快就吃完了？」

頭上載來他依舊厚顏無恥的調戲。

汪珏怕被人看見了誤會，先推開他才轉過身來。

「你怎麼在這裡？」

楊洛一聳聳肩，「工作啊。」

「原來你找的工作是這個，我還以為你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死活不告訴我。」汪珏噗嗤一聲笑道。

楊洛一俯下頭來，湊近了說：「怎麼樣，小的服務還滿意嗎？」

想起那個細緻用心的聖代，汪珏忍不住低頭一笑，「還不錯，值得表揚。」

可是細細一想，怎麼覺得楊洛一這話有些其他意味？

就在汪珏還沒想明白的時候，走廊那頭有人叫楊洛一去其他包間，楊洛一這才挺起身，用手不經意地碰了碰汪珏的臉，「我先去工作了啊，有事叫我。」

看著楊洛一小跑著過去，還轉頭對自己笑，汪珏總感覺心裡某個地方癢癢的，像什麼呢，像聖代的滋味兒在心尖上流淌。

「和小情人這麼快就聊完啦？」突然，門開了條縫，劉大民像做賊一樣探了個頭出來。

「劉大民！」汪珏眼裡冒出火來「你再胡說八道！」

劉大民趕緊轉移話題：「你那聖代還吃不吃了，都快化了，不吃我吃了啊。」

「你不準動，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