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褚羅喝的酩酊大醉，趙晗跟布尼兩人都沒攔住，喝完趴在酒吧門口的樹下吐，吐了又進去喝，趙晗以為他開心，心裡還感動著，散場後扶著他左晃右晃去了酒店，直到倒在酒店的床上，褚羅還在拿手瞎比劃，嘴裡嘟嘟囔囔，趙晗一個字沒聽清楚，擰了毛巾給他擦臉，忙活到大半夜，趙晗才走。

要說這種女孩子也少見，趙晗就這麼趴在床邊看著他，看他人事不省的模樣看了好久，到了還是走了，趙晗這種女孩，既不裝可憐，也不耍心機，頂多就是厚著臉皮往上湊，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喜歡這個人罷了，喜歡他就不想讓他不開心，如果趁機和褚羅發生關係，難免顯得她下作，如果在這伺候他一夜什麼也不做，又有些道德捆綁，她不想他因為內疚而改變對她的方式，她要的，是水到渠成，他答應了和她在一起，那總有一天是兩人都清醒著發生關係，而不是現在這樣，所以她走了，只留了張紙條在桌子上。

褚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沈亦南，那時他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沈亦南在一個明媚不已的清晨出現在他家，二十五歲的翩翩公子，穿著杏色針織衫，右側脖子上有一處刺青，他親和的蹲下身子，揉搓褚羅頭頂的茸毛，「你就是褚羅麼……」

褚羅用力的點頭，伸手去碰他脖子，指尖摸到那片圖案，和皮膚的觸覺一樣，溫熱的，好看的，神秘的，他問他，「這是什麼？」

沈亦南將他摟進懷裡，萬分寵愛的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靳啟昂這時端了杯水過來給他，叫他坐下聊，順便白了眼褚羅，「回房間做作業去。」

褚羅依依不捨的往房間走，再回身時只看到沈亦南沙發里一半的背影，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纏繞在他身上，褚羅獃獃的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像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他的耳後，他的頭髮，他的刺青，都在向褚羅招手，要他去探索，要他去解密。

可是之後的六年裡他再也沒出現在他視線里過，時間一久，褚羅也忘了這個人的存在，直到高二那年，他又回來了，看著已經長成大小夥子的褚羅，他說你啊，都長大了…

褚羅被一聲敲門聲從夢中驚醒，酒後的初醒，頭痛欲裂，他揉著太陽穴，「誰啊！」

「褚羅。」門外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除了沈亦南，誰還能用這麼溫潤的嗓音叫他褚羅呢。

他光著腳跑去開門，門一開，沈亦南陰沉的臉便出現在他面前，褚羅下意識的退了兩步，他知道沈亦南生氣了。

「南，南叔，昨天，趙晗生日來著……」

也是話沒說完，沈亦南隨手關了門，將他抵在牆上堵住了他的嘴，舌尖掃過他的唇，再敲開他的牙齒襲進他的口中，褚羅被他吻的喘不過氣，兩手抵著他的胸口，想推又不想推開，這樣過了許久，沈亦南的手粗魯的探進他的衣服中揉捏著他的後背，再往下，直到他的褲子里，褚羅才驚醒，

「不行，不行，南叔。」

沈亦南抵著他的額頭，滿身怒意還未消散，「怎麼不行？」

「我，我答應趙晗了…」

「答應她什麼了！」

「跟，跟她，在一起…」

褚羅突然感到身上瞬間放鬆，是他退了一步，放開了他。

褚羅更害怕了，「南叔，你聽我說，」

「不必了，」沈亦南垂著頭，再抬眼看他，「你說你要想想，就給我想出了這個結果是麼？」

褚羅慌忙的去抓他的手，卻被他一抬手躲開了，他看著自己抓空的手，也憋了一肚子火，「你質問我幹什麼！不是你不理我的麼？你覺著好玩兒不是麼？誰先招惹誰的還不一定呢，沈亦南，你沒資格怪我！」

沈亦南還是看著他，突然笑了，「是啊，你說的沒錯，是好玩兒，靳褚羅，我他媽白疼你了！」

褚羅忘了他什麼時候走的，服務員來收房的時候他還在床上呆坐著，那阿姨看著他心裡有些怵，小心地問：

「先生，您還續住麼……」

褚羅搖了搖頭，雙目無神的站了起來，「您先出去，我洗漱一下。」

趙晗打來電話，褚羅正在街上走，他不知道去哪，悲哀的發現，他除了沈亦南那竟然沒地方可去，趙晗的電話讓他稍微振奮了些，

「趙晗。」

「褚褚呀，你在哪呢？」

「外面。」

「我給你買了藥，你吃飯沒，我來找你。」

「嗯，北山公交站。」

趙晗很快就來了，開的他的車，停在他面前，趙晗見了他，匆忙下車去，「酒後勁兒大是麼，快上車。」

褚羅被他扶著上了車，一上車就歪在椅子里睡了，他有點逃避，因為不知道怎麼和趙晗開始，該怎麼開始呢……

趙晗把車開到了一家咖啡廳門口，扶著他進去要了個卡座，兩人坐下後又找服務員要了杯白水。

「褚褚，我沒想到你那麼開心，喝了好多酒，難受了吧。」

「趙晗，」褚羅趴桌上看著她，「戀愛，要怎麼談啊……」

趙晗一聽，心裡抑制不住的高興，「哎呀這個，慢慢來就好，順其自然嘛，褚褚，咱們也別太刻意了。」

褚羅點點頭，她說的也是，在一起了就慢慢來，這世上沒有比趙晗更好的女孩子了，他總會喜歡她的。

正在趙晗接過服務員送來的水時，蘇之恆隔老遠叫了褚羅一聲，褚羅扭頭看見他，也換上了笑臉，「恆叔，你在這幹嘛？」

之恆走近了才看見趙晗，笑道，「喲，約會呢？」

褚羅無力的笑，點了頭，「這是我女朋友，趙晗。」

趙晗乖巧的起身，伸手說，「叔叔好。」

之恆喜笑顏開，鐵樹開了花，傻小子居然談戀愛了，「誒好，真漂亮，褚羅啊，好眼光。」

「嗯，當然了…」褚羅道。

「行，那你們聊，我還有事。」蘇之恆要走，轉身前深深的看了眼褚羅，這一眼看的褚羅直心虛，也沒覺得奇怪，就讓他走了。

吃了藥，褚羅才想起看手機，剛才接電話，也沒注意手機里有什麼，現在一看，一條簡訊，昨天晚上八點，沈亦南的：怎麼還沒回？

十點半還有一條未接來電，也是他的。

褚羅煩躁的鎖了屏，「趙晗，你一個人住麼？」

「啊？我跟我爸媽住吶。」

「好吧……」

「怎麼了，你不會是要跟我回家吧？」

「我叔生氣了，不敢回去。」褚羅說。

「嗯，沒事，我有個住處，你可以在那住兩天。」

褚羅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想回去，不想看他那張生氣的臉。

吃完飯，趙晗把他送到了一個小公寓里，她說這是她租來準備考研的，現在還沒住進去。

褚羅也沒客氣，房間不大，什麼都有，他躺進沙發里不肯動，「我睡會兒。」

「行，那我去超市，晚上給你做點好吃的。」

「你，還會做飯呢？」

「不會也得學啊，現在跟你在一起了，要照顧著不是麼。」

趙晗的話讓他很動容，他閉上眼，心說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

天氣轉熱，五月初有個小長假，趙晗這些天來來回回跑，白天和他一起上課，晚上就回了家，有時候一起去買衣服和日用品，一起吃飯，兩人的關係如褚羅所想，平穩有序的發展著，只是沈亦南沒再給他打過電話，也沒發過簡訊，好像消失了一樣。

趙晗這天下午送來了兩盆多肉，擺在窗檯上，說是給褚羅養著，褚羅覺得不錯，就悉心照顧了起來，備研的事情讓趙晗整日忙碌，剛來沒一會就走了。

褚羅想回家看看，躊躇不決，最後還是橫了橫心，決定回海邊的家去看看。

那棟房子一如既往的獨樹一幟，他停好車走進去，門開著，似乎有人，他有些緊張，在想一會兒開口先說什麼，轉念又一想，有必要生這麼大氣麼，好些天不理我，沒勁了啊，今天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可是現實總能讓他失望，從裡屋出來的人是個中年婦女，穿著清潔工的白色制服，手裡還拿著抹布，看見褚羅便主動問好，

「您是這家的少爺吧？」

「…你怎麼知道…」

「房間里有您照片呢，」清潔阿姨憨厚的笑了笑，「沈先生吩咐了，這房子要常來打掃，怕你回來房間落了灰。」

「沈先生吩咐？他人呢？」

「我頭回來那天沈先生就走了，沒說去哪，只說叫我三五天過來打掃一趟。」

「走了…阿姨，您見他的時候他狀態好嗎？」

「挺好的，還有個先生來勸他了呢，他只說累了，還有什麼我沒聽清，總之啊，這些天也沒回來過。」

褚羅感覺有什麼東西扼住他的喉嚨，說不出話來，到今年七月份，他在這就呆三年了，這兩年多，他跟沈亦南的關係突然發生了質的變化，他有些措手不及，可再措手不及也不抵現在沈亦南正兒八經的不要他，他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坐進沙發里，隔了一會兒想起什麼似的，又匆匆跑上了樓，他跑進沈亦南的房間拚命翻找，翻的阿姨忍不住了，「這，少，少爺啊，我剛收拾好的…」

「阿姨你有見到一個石頭麼？很小，很醜的那種…」

阿姨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哦，我想起來了，那石頭讓沈先生帶走了啊，本來已經走了，又返回來拿的，我那時正在給他打掃房間。」

「真的嗎？」褚羅激動的看著他，「他帶走了？」

「是啊，我唬你做什麼？」

褚羅再沒停留，跑下樓，開車跑了，留著阿姨一臉茫然，「…幾…幾個意思……」

褚羅開著車到了蘇之恆樓下，他真不常來，平時都是沈亦南開車，到了哪他也沒仔細問，好不容易東拐西拐找到了恆叔的樓，摁了門鈴，很快被接通，

「恆叔，是我。」

「褚羅，你怎麼來了…」

蘇之恆癟嘴，看了眼床上的美人，「小路，你先回去吧。」

床上的人本已經脫光了，中午剛約到的美人，這才帶回家還沒進入正題呢，褚羅怎麼陰魂不散的！

小路也掃了興，迅速穿好了衣服，走前還比了個電話的手勢，之恆點了點頭給褚羅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