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何對李羿凡談不上討厭，只是他自己本身是外熱內冷的性格，雖然開朗外向，看著跟誰都玩得好，但也並不是誰都能讓他在意。

李羿凡於他而言是什麼人呢？一個並不是特別熟的學長，外加上輩子，可能還有這輩子，的追求者。奚何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自然會覺得李羿凡有些舉動越了界。

而且一想到上輩子他拒絕了李羿凡的告白之後，對方仍然窮追不捨的樣子，他就頭疼。

這些……他也不知道怎麼告訴趙右諳。郝雲籟能看出來李羿凡對他有別的意思，右諳八成看不出來，他也不想跟對方說「李羿凡好像想追我」，說出來也太奇怪了。

奚何委婉道：「我跟他並沒有特別熟絡，他對我有時候也……太好了點，讓我很為難。」

其實李羿凡「買買買、送送送」的行為應該是追人的常用手段，他估計也沒想到這些行為會讓奚何如此為難。

「這樣嗎？」

奚何莫名覺得趙右諳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悅，不過他自然以為這不悅的情緒是右諳對李羿凡的不喜引發的。

他正想說「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聽趙右諳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趙右諳不確定奚何知不知道李羿凡目的不純，只能藉機試探。他有些緊張，既希望李羿凡能讓奚何開一開感情方面的竅，又不希望奚何真的喜歡上李羿凡。

就說他自己，若不是李羿凡點破，他估計到現在也不會明白自己對奚何不僅僅是友情。

奚何覺得他們倆的談話此刻變得有些奇怪，打啞謎似的，好像互相都藏著掖著什麼，不肯說破。像是小時候聊到隱秘的事，總要對方也說出一個秘密作為交換，才肯透露出自己的秘密。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

這回答說了跟沒說一樣，趙右諳不太滿足，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算了，不說這個了。」奚何轉開話題，「我生日快到了，我想叫幾個朋友，大家一起去吃個飯，玩一玩什麼的，你去不去？不會叫很多人，像郝雲籟、蔣皓霖他們，你也都認識。」

趙右諳怎麼會拒絕？他果斷道：「去，什麼時候？」

「三月中旬，就下個月了。」提到生日，奚何便問他，「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嗯？」趙右諳回憶了一下，「不知道，我沒聽人說過。」

「你沒有過過生日？」

「沒有。」

事實上，趙家那些人也不知道趙右諳具體的出生日期，畢竟趙右諳被放在趙家門外的時候已經幾個月大了，他的生日，估計只有那個失蹤的母親知道。

奚何看到他出神了一小會兒，以為是自己又勾起了他在趙家不太美好的回憶，愧疚道：「不好意思……」

「沒事。」趙右諳的語氣渾不在意。

奚何卻不這麼認為。長到十幾歲，沒有過過一次生日，不管對誰而言都是一件遺憾的事。他曾見過住在樓下的小男孩，因為他過生日，媽媽卻不想買生日蛋糕而哭了一個多小時，直哭到媽媽看不下去了，給他買了生日蛋糕來。

被嬌寵著長大的小孩，過生日沒有蛋糕尚且要生氣，只是右諳早熟又懂事，才會對這件事如此平靜。要是放在別的家庭里，他這樣懂事聰明的小男孩，一定也會被家裡人嬌寵著長大，哪裡會受到這樣的冷落？

「跟我一起過生日吧。」奚何笑著對他說，「以後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我們一起過生日，就可以一起長大了。」

話音剛落，他就見趙右諳的眼神亮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話吸引了，有些期待：「可以嗎？」

奚何笑意加深：「為什麼不可以？」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養弟弟上癮了，別家小孩有的，他想讓右諳也有。果然，聽到過生日，右諳也很開心。

殊不知讓趙右諳眼前一亮的，不是過生日，而是他說的「一起過生日、一起長大」。

他想要跟奚何一起長大。

一整天的心情都因為奚何的話而變好，心裡那點忐忑也消失了。趙右諳情緒高漲，連傅洲都看出來了：「什麼事這麼開心，有沒有興趣跟叔叔說一說？」

傅洲知道他的小外甥還沒有完全接納自己，但他也不是性急的人，就耐著性子跟趙右諳相處，主動去跟他交流，也不管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回應。

今天趙右諳心情好，也就給了他多一些回應：「奚何要過生日，我該送他什麼東西？」

傅洲綜合了一下他對奚何的印象，然後試探著說：「送一套……五年聯考三年模擬？」

「……」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傅洲自己笑了一會兒，才說，「你對他比較熟悉，你還是自己想吧。反正錢不是問題，有資金需要就跟我說，你別想送他一套房就行。」

「……」

「不過，你心情好不是因為這個吧？」傅洲斜著眼看他，「別人過生日你樂什麼？」

「我跟他一起過生日。」

傅洲乍一聽沒理解：「你們的生日在同一天嗎？」

趙右諳搖頭：「不是。」

這下傅洲明白過來了，道：「也挺好，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趙右諳沒說話。

他能感受到傅洲對他很好，但這也不代表他能毫無芥蒂地接受傅洲給他的一切。他知道傅洲不缺錢，還是自己法定的監護人，為他提供良好的物質條件是正常的事。然而許是自尊心作祟，又或者是過往寄人籬下的經歷帶給他的陰影，趙右諳覺得依靠別人的力量生存，並不能令他安穩。

顯得軟弱，更無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他迫切地想要成長。

趙右諳拎起書包：「我去寫作業了。」

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進了書房。

書房的面積不小，房間里有書桌、電腦和兩個大大的書架。傅洲目前在一家大公司做金融顧問，大學裡學的似乎也是相關專業，書架上金融經濟類書籍居多，趙右諳有時間就會來看看，目前書架上的書，他也看過不少了。

傅洲第一次見他看自己的書時，還打趣地問了句：「看得懂嗎？」原因無他，那些經濟書籍多是理論類著作，對於一個高一學生而言，晦澀難懂才是正常的。

趙右諳既沒說難，也沒說不難：「隨便看看而已。」

傅洲就隨他看，心裡還有點驕傲。

果然他們傅家人智商都不低，要不是在趙家被欺負了那麼久，他這個小外甥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