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情緒不明，只是在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露出微微的訝異。

朱唇輕啟，回眸便是百媚生。

陳寅看著他的眼神近乎痴迷，「小柳兒。」

柳綿咬了咬嘴唇，本來是從杜鴻那出來後想出來透透氣，誰知道就碰上了這麼個冤家。

「陳大人安好。」他朝他行了個禮，低眉頷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笑意。

那笑如春光，曾經溫暖過他的年少歲月。

時隔經年，分開的兩個人容貌會變，聲音會變，心境會變，不變的是那種感覺。

你站在我面前，不說話也沒關係，我知道那是你。

那是經過歲月沉澱之後留下來的默契，因為我喜歡你。

「你不要向我行禮，也不要叫我大人，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從前......

柳綿以為在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之後，再見到陳家的人不會有除了恨以外的感情，面對陳寅，就算恨不起來也只會是波瀾不驚。

可是他得承認，在他提起「從前」的時候，冰涼的心底似有一種暖意，帶來年少時最無憂的歲月。

是他到此為止的人生中，最溫暖的記憶。

柳綿垂眸，害怕讓陳寅看到他眼裡翻滾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奴與大人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何來從前一說。大人怕是......錯認了人了。」

一句「錯認了人」就像是春水中的冰凌，緩緩在陳寅的心上淌過，一種涼薄兩處愁。

陳寅輕笑一聲，到了些許嘲諷，落在柳綿耳朵里有些難受。

「錯認？你倒是輕輕鬆鬆就可以把過往拋開，難道真如人所說，是因為婊子寡義？」

柳綿猛地抬頭，他知道他現在就是個婊子，千人騎萬人入的，他也沒想立牌坊。

所以他不要臉，不在乎別人怎麼輕視他，就算杜鴻都可以嫌他臟，但是陳寅不可以。

因為......

柳綿看著陳寅，紅了眼眶。

因為他的人生到現在，只有那幾年是幹凈的，是快樂的，陳寅是他最難以割捨的記憶里的人。

很多時候，他在男人身下婉轉承歡都會想起以前，他用那些已經虛無縹緲的回憶來告訴自己，他不該有這樣的人生。

他用那些回憶來修補自己已經殘缺不堪的自尊心。

可如果陳寅都這麼說他了，他又該靠什麼去堅持呢？

陳寅本來還有些得意，可是看到柳綿這種憤恨又委屈的神情，他卻突然慌了神，「對不起，柳兒，我不是有意的。」

柳綿看著他想解釋又不敢靠近他的模樣，突然很想笑。

於是他就笑了，聲音輕輕巧巧，像是蝴蝶落到了陳寅的心上。

「大人說的不錯，奴就是這樣的身份，若大人不嫌棄，奴也可以服侍大人。畢竟像奴這樣的人，都是只認銀錢，不認情分的。」

「你不要這麼和我說話好不好？」陳寅看他這樣就著急上火，他知道是他家對不起了他，可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柳綿要恨他他都可以不管，可是唯獨，他不希望他就這樣把過往一切盡數抹去，留給他一個冷冰冰的陌生人。

「那陳大人想聽什麼話，奴說給大人聽就是了。」柳綿笑眯眯的，「反正奴在大人心裡就是這樣用來討人歡心的。」

這樣貶低自己來迎合他，別人不知，可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陳寅知道，他是在和他賭氣了。

他的小性子還是沒有變，從以前就是這樣，一味地喜歡賭氣，其實要論起任性蠻橫，陳薰又何嘗比得上葉柳絮的萬分之一呢？

「你真的不承認你就是他？」

「奴說了大人錯認了人。」

柳綿的語氣有些急，陳寅看他被惹急了反而氣定神閑，朝著他慢慢走了過去，嘴角掛了一絲笑意。

不承認是嗎？

我有的是法子逼你。

柳綿看他越來越靠近，看他的那種勝券在握的笑容就有些慌，他知道陳寅的，只要他露出這種笑容就一定是有了完全的把握。

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必要的時候他連自己都敢豁出去。

正因為他是這種性子，才成了現在的絕案尚書。

可是他知道自己還不能慌，至少不能在他面前露怯，於是強作鎮定地站在那裡等著他靠近。

陳寅在他面前站定，他長得高大，柳綿只到他的肩膀，因此他一低頭就剛好可以觸碰到他小巧的耳垂。

柳綿被他突如其來的壓迫惹得有些腿軟，好不容易才站定，敏感的耳垂卻又被含進了嘴裡。

溫暖潮濕的觸感，陳寅居然伸出了舌頭在他耳里打了個旋。

沒有人這麼對他過，於是他沒忍住輕哼了一聲，差點就要被那種刺激的快感壓倒在地上。

陳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一手摟著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帶，一手鉗制住了他想要推開自己的手。

「這樣就受不住了？」帶了戲謔的語氣在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讓柳綿起了雞皮疙瘩。

他羞惱，「你到底想怎樣？」

「我記得你不諳水性，又最喜歡親近水，對不對？」

陳寅的聲音帶著曖昧的笑意卻又有一種徹骨的陰狠，柳綿慌了神，難道......

他開始掙扎，奈何陳寅的力氣太大，只能讓他顯得更加弱小。

「你還記得，每每你落水，喊的是誰嗎？」

「我......」

「噗通——」

御湖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我等著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