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微微有些動容，將柳綿平放到床榻上就欺身上去，兩手撐在他身體兩側，俯身吻住了柳綿的脖頸。

柳綿閉上了眼睛，像是處子一般在他細密溫柔的吻下微微顫抖。

他不是第一次和人做這種事，卻是第一次，和喜歡的人做。

他能感受到溫儒解開了他的衣裳，有些發燙的手撫上他的身體，腿不自覺地屈起，心裡的火越燒越旺，他也知道彼此已經越陷越深。

這一場歡愛在吞噬著兩個人的理智，柳綿一直不敢睜眼，只是緊緊抱著他。

溫儒的動作說溫柔卻也粗暴，帶給柳綿的感覺是新奇的，他願意去迎合他，願意給他最好的自己。

最好的自己......

這一句話彷彿把柳綿從慾望的深淵中拉回來了一點，恢復了一點理智。

現在的自己，怎麼稱得上是最好的自己。

就算溫儒可以不在意他的過去，可是他現在到底也不是自由身，他是杜鴻的禁臠。

他這個身體是不屬於他自己的，這樣對溫儒一點都不公平。

溫儒的手微微托起他的腰，柳綿一個顫慄，「等一下。」

溫儒的動作頓了頓，「怎麼了？」

「我......」柳綿聽出了他聲音的沙啞，知道他現在肯定已經忍得難受了，因此有些愧疚，「你先放開我。」

溫儒不明所以，還是鬆開了柳綿，柳綿坐了起來，從背後抱住了他，「今天不行，再等等好不好？」

「為什麼？」

溫儒的聲音突然有些冷，柳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知道他很不滿。

他很理解他，哪個男人被打斷了心裡都會不舒服，可是說得矯情點，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對不起，我現在是他的人，我......我怕玷污了你。等我離了他，我整個身心就都是你的了，那時候再......好不好？」

溫儒沉默了好一會兒，再說話的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聲音也一起冷了，「你是認真的？」

柳綿有些害怕，這樣的溫儒讓他有些陌生，也讓他無所適從。

他知道溫儒是個冷淡的性子，可是此時此刻，他分明有些冷漠。

溫儒像是察覺到了柳綿的不自然，放柔了語氣，「你別怕，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柳綿聽到他這句話就放下了心，抱得他更緊，下巴也擱到了他的肩膀上，「謝謝你，溫先生。」

溫儒沒說話，只是這樣由著他抱著，卻也沒有什麼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說著就掙開了柳綿的擁抱，柳綿被他嚇了一跳，坐在床上看著他穿衣服，問道，「不是今日不當值嗎？」

溫儒愣了愣，道，「話雖如此，可是御藥房裡最近進了一批藥材，我要去看著他們收拾好，別糟蹋了。」

「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柳綿衣襟大開，坐在床上的模樣風光無限，只是微蹙了眉，嘟囔了一句。

溫儒看著他還是覺得有些按捺不住，可是沒辦法，柳綿這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的想法亂七八糟的。

他要是真是這樣想的，那他們之間恐怕也就沒有緣分了。

溫儒敢承認，他不過就是看中了柳綿的皮囊，可不稀罕他的真心。

一個男妓還這麼矯情，真是難以理解。

柳綿眼看著他穿好衣裳就要走，心裡有些不舒服，可是又沒辦法讓他留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關上了門，留他一人在屋裡。

柳綿看著那扇紋絲不動的門，心裡是說不出的委屈。

說走就走，連個交代都沒有，你真的有這麼著急嗎？

輕輕嘆了一口氣，柳綿略有些麻木的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看著這空蕩盪的屋子，心裡也是缺了一大片。

從前在胭脂樓，他經常想一個人待著，不用去應付那些男人們的慾望，也不用去面對來自別人的嘲諷和譏笑。

可有的時候，他又害怕一個人。

尤其是現在，在心空了的時候一個人，孤獨感鋪天蓋地地壓到了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於是他也很快就離開了這裡，像是落荒而逃。

離開片刻之前的溫存，也離開突如其來的自卑和自厭。

原本是一天最自由的時光，他期待了那麼久，到頭來這一天又顯得那麼漫長。

他甚至有些盼望著天黑，盼望著回到那個深宮牢籠。

說到底，只有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他想要的自由。

若只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不如就在那深宮中褪色，到底心是死的，也不會有所求。

不知不覺走到了胭脂樓，阿四看到他吃了一驚，「柳公子？」

柳綿強打起精神來，他知道進了這屋，又該是要對付那些不善的目光了。

於是他笑了笑，「慕娘在樓里嗎？」

「在，在，老闆娘念著您好久了。」阿四也笑開了，帶著柳綿就進了樓，果然，還沒開張的胭脂樓大堂里，那群女子還是聚在一起說話。

其中一個眼尖的看到他，忙迎了上來，「這是誰？原來是我們的鳳凰回來了。」

那些女子見狀也圍了過來，「可不是，瞧著通身的氣派，果然是進過宮的人，我們可再比不上了。」

柳綿聽到這些聲音就心煩，因此只是笑著卻懶怠說話，「怎麼看上去，小柳兒不是很開心？衣錦還鄉可是大喜事啊。」

說話的是月牙，當日杜鴻帶著柳綿一走，她就失了寵，杜鴻再沒有找過她，慕嬌娥也開始讓她接客了。

都說她是伺候過皇帝的人，那幫子男人對她更是趨之若鶩，想盡法子來折騰她，弄得她如今是狼狽不堪，簡直要恨死了這個妖精一樣的男人。

柳綿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指不定怎麼咒他呢，於是笑了笑，「小月牙兒出落得越發牙尖嘴利了，我看了是自慚形穢，哪裡高興得起來？」

變著法地奚落人，柳綿是箇中高手，月牙這個半路出家的哪裡是他的對手？

月牙紅了臉，看著柳綿的臉卻突然笑了笑，「柳兒怎麼連妝都不上了？宮裡難不成還沒有好的妝品給你用？」

這話一出，正戳到柳綿的心裡。

原本是精心打扮的，可是為了溫儒不喜歡又卸了妝，可是溫儒卻還是這樣說走就走，一點留戀都沒有。

眼看柳綿像是委屈了，月牙越發肯定柳綿是失了寵，心裡敞快得很，說話也就更加不客氣，「都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沒想到艷名遠播的小柳兒連這百日都捱不過。」

她當初可是絆住了杜鴻不少時日呢，這柳綿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柳綿懶得和她爭辯，可是看戲的人也明白了過來，想他往日的囂張，哪裡肯輕饒了他？一個個地恨不能把他給吃了，好在慕嬌娥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一個個的越發沒規矩了，難怪留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