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櫻柳交心
小說: 浮雲流水十年間 作者:酒纸画白 字數:4203 更新時間:2020-01-06 05:02:25
時櫻軒內,謹遵許風流囑託的冬曲柳,將櫻聖女託交給秀姑醫治,自己便一直守在門外,等著秀姑的消息。
櫻聖女的傷,看起來就很嚴重,醫治起來也真的是時間長久啊!
冬曲柳已經在門外守了三個時辰,屋內已經聽不見一點動靜了。先前還能聽到櫻聖女痛苦的叫聲,雖說他不太喜歡那樣的叫聲,但畢竟是比現在什麼聲音都沒有的好。
冬曲柳站的兩腿發酸,扶著牆坐了下來。這一坐又不知坐了多久。
直到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響起,他方才覺得自己瞧見了黎明的曙光。
秀姑端著一大盆血水出來,冬曲柳的目光故意偏開那盆血水,一隻手撐著牆,一隻手扶著左腿腹,試圖要站起身來。殊不知雙腿被嚇的硬是沒站起來,冬曲柳一臉無奈地坐在原地。
秀姑不知情,只當他是坐久了,畢竟有五六個時辰了,這日光已經轉到西邊了,懸在一棵時櫻樹的枝椏間。
冬曲柳囧著臉問,「秀姑,聖女她怎麼樣了?」
「傷口已經全部處理好了,只是我怕自己沒辦法幫助她恢復容貌了。」秀姑說完,嘆了一口氣,端著一盆血水從冬曲柳身邊走了過去。
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腥,但總是比自己平日里見人流血恐怖多了。冬曲柳心想。
冬曲柳再次一手撐牆,一手扶著腿腹,試圖要站起身來。這一次他的確是站起來了,但是,一步還未邁出,便又坐下了。雙腿竟然坐到抽筋?
冬曲柳不認命地拍了拍自己的雙腿,結果麻木抽筋的感覺愈發濃郁起來,一直從腳底向上,傳到心尖。彷彿有無數螞蟻在他的骨髓里搬糧移家,那感覺……
冬曲柳雙手分別握緊雙腿腹,試圖減輕這種說不出卻難受至極的感覺。
躺在時櫻樹上睡了一輪的畫時櫻,從冬曲柳坐下時,便一直看著他,見冬曲柳因為一盆血水而站不起來,他簡直要笑哭了。
那一盆怎麼可能皆是櫻聖女流的血,一個人若是流了那麼多的血,還有命嗎?很明顯是秀姑在水裡加了花紅露替櫻聖女凈身消毒。
真是蠢!還不承認自己是個小孩子。畫時櫻在一旁無聲嗤笑。
「坐著都能坐到站不起來?」畫時櫻挑眉地看向冬曲柳,彎下腰張開雙手,分別穿過他的腋下和雙膝息要將人抱起。
「慢,慢著!」冬曲柳雙手攀住畫時櫻的雙臂,維持自己先前的姿勢。
「怎麼了?」畫時櫻微微皺眉。
「我雙腿方才抽筋,現在麻的很。」冬曲柳抬眼看向畫時櫻,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爹呢?」
「你爹走的時候,我也就回來了。」
「我爹走了?」冬曲柳驚訝,他已經跟許風流攤牌了,許風流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許風流不明白他並不恨他,也不會同他計較嗎?
畫時櫻見冬曲柳分神,抽出了自己的雙手,原地坐下,伸出手在冬曲柳的膝蓋處輕輕按-摩。
「他去哪了?」冬曲柳憋足內心的波動,輕聲問道。
「被流雲軒的軒主趙靈歆帶走了。」
「流雲軒?」冬曲柳腦子一轉,想起流雲軒的所在地,不敢相信地失聲叫了出來。
「那麼遠,他也敢跟別人去?」
「嗯。」畫時櫻的語氣平平淡淡,目光卻是一直鎖在冬曲柳身上。
抱著冬曲柳站起身來,畫時櫻盯著他的雙目,柔聲道「有情緒了?」
冬曲柳將頭埋在畫時櫻的胸前,雙手緊緊攥住他胸前的衣裳,沙啞著聲音問道「他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不能留下來嗎?」
「他已經不喜歡這裡了,留下來,豈不是難受。他找到了夢幻櫻,想著要一生相守。但至今日卻知,夢幻櫻心裡的人是一境,這樣留下,你叫他如何生活?」
「一境?」冬曲柳轉過頭,迎上畫時櫻的柔軟目光,忿忿道「他還沒死?你就這麼放過他了?你不是說要替你師兄與師父報仇嗎?怎麼就那麼輕易地放過他了呢?」
畫時櫻聽完冬曲柳的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雙眼,沒有說話。
冬曲柳不以為意,繼續道「你打不過他,還有我!他把我爹禁錮在天境堡內,還真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他嗎?真沒想到他和夢幻櫻竟然還有一腿。他們聯合起來欺騙傷害我爹,逼他走的那麼遠,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等我把他們都殺了,我爹便可以回來了。這裡才是他的家,風流閣里的人都在等他回來……」
冬曲柳說到最後,越說越激動,聲音卻越發低小,甚至略顯哽咽。
畫時櫻看出他的情緒不對,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把他抱到屋內放到床上。
冬曲柳身子一沾上床,便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發泄情緒。
畫時櫻坐在床邊,盯著窗外的時櫻樹發獃。日光已盡,霞光漸散,西方天際還留著最後一抹柔和的光線,那光線打在冬季不敗的青色時櫻花上,終是沒有晨光映照下的景象那樣好看。
「你不是說今天會動手的嗎?為什麼……什麼都不做?」
冬曲柳明顯哭過的聲音,透過被子傳入耳中。
畫時櫻愣了愣,方緩緩開口道,「芒大人喜歡他。」
聽到這個消息,冬曲柳一怔。隨後被窩裡發出少年略帶悲傷的笑聲,「這世上的事還真的是和他說的一樣……變幻莫測,誰又能料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
冬曲柳從被窩鑽出來,披著被子坐直,看向畫時櫻,道「你心裡也難受嗎?你不能替你師兄和師父報仇……」
畫時櫻轉過身子,看向眼角還帶著淚痕的冬曲柳,朝他伸出手。冬曲柳這回倒是沒有彆扭,心領神會,裹著被子挪到畫時櫻身邊,任由畫時櫻抱著。
「我欠芒峰一個人情,一命抵一命,也不為過。就算我殺不了一境,也沒有什麼,日後江湖上想要他命的人多的是,不少我一個。」
「可你……」
「他與夢幻櫻比劍,兩人皆為利劍所傷,沒有三五個月是不會痊癒的。芒峰要護他,也是要吃些苦頭的……感情的事情……是不好說的。」
畫時櫻抱緊了冬曲柳,「我只是不悅你怎地如此掛心許風流的事情……只是因為他是你爹?還是借著『爹爹』的名義,想些別的事情?」
「他是我爹。我知道他喜歡我父親,我父親也是為救他而死。可這麼多年,他給我的一切,終究還是摻雜著無數愧疚與悔恨的,他養了我十二年,也就是念著我父親十二年了……我想,一個人能用那麼多年來念著一個人,他是真的喜歡我父親……」
冬曲柳抬頭看了眼時櫻,微紅著臉,道「本在我們,我們沒有關係的時候,我是斷不會原諒他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自己能夠理解他了……」
「你是在說我們有了關係之後,你便能原諒許風流了?」畫時櫻有點不明白這個小孩的意思。
「嗯。」冬曲柳輕發出一聲以示回應。
畫時櫻看向冬曲柳好一會,伸手抬起他的下顎,吻了上去。
冬曲柳伸手環住時櫻的脖頸,用舌尖輕輕回應著他輕巧而舒適的舌頭。
時櫻托住冬曲柳的後腦,舌頭掃過他的上顎,輕輕挑了挑他的小舌,轉而繞著他的舌頭角逐,像一隻不知疲倦的活兔。
一番輕輕又淺淺,熱烈卻叫人安心的吻過後,畫時櫻把冬曲柳擁在懷中,一手攬著他的腰身,一手輕輕地安撫著他的後背。
「許風流不是個好父親,卻是個善心的人。他的心太寬,管的太多,身邊該珍惜的東西往往無暇顧及。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能抓住的東西也只是寥寥。繁華浮盡,方能知曉原先諸多的不舍與執著,也許並不是心裡真正在乎的……」
「可是,爹已經失去那個人了……他還有什麼好執著的呢?」
畫時櫻看了看懷中的人,安撫著懷中之人後背的手突然轉向了他的耳垂。
時櫻認真道,「曲兒,你執著過嗎?」
「嗯?」
聽見畫時櫻的聲音,冬曲柳先是瞪大了雙眼迎上他的目光,繼而刷的一下紅了臉。時櫻竟然叫他曲兒?冬曲柳咬著內下唇,臉上的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曲兒這兩個字,時櫻只會在那個時候才會這樣叫他。為何現在,無緣無故地這麼叫?這讓冬曲柳著實吃驚,而且他腦海中竟然浮現出時櫻情-動時的模樣。
畫時櫻勾起唇角,湊近冬曲柳的耳邊,輕聲道「你能不能不那麼關心許風流?曲兒,你也該多多關心我才是……」
畫時櫻說完,輕輕咬-住冬曲柳的耳垂,先前撫摸著耳垂的手滑進了冬曲柳的衣衫,撫摸著他光滑而細膩的背。
「時櫻……」明白過來時櫻要做什麼的時候,冬曲柳的臉燒的更紅了。
「我在。」時櫻放開冬曲柳被咬的紅潤潤的耳垂,雙唇便貼著他的耳後一路而下,細膩而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脖頸、鎖骨。
冬曲柳伸手環住畫時櫻的脖頸,羞怯道「一會兒,我還要去看看櫻聖女,爹要我好好照顧她……」
畫時櫻趁著冬曲柳說話之際,剝開他身上的被子,挑開他的衣衫,雙手撐在他的兩肩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那一張一合的小嘴。
「怎麼了?」見畫時櫻這般盯著自己,冬曲柳不安地問了一句。然後忽然發現自己正赤著胸膛,衣袖落在肩膀處,雙手很曖-昧地摟著畫時櫻的脖子。
而畫時櫻衣衫整齊,與自己的凌-亂迥然相反。
冬曲柳的臉就差滴出血來了。冬曲柳訕訕地將頭撇向床內,鬆開自己的雙手。
「不為我寬衣解帶嗎?」畫時櫻抓住冬曲柳無處安放的雙手落在自己腰間,眼神逐著他的眼神,起唇輕笑道,「如果一直害羞,你就只會一直沒有推倒我的機會。」
「誰,誰害羞了!我,我才不怕!」冬曲柳說著,正面迎上畫時櫻的目光,然後轉向他的腰間,動手解開時櫻的衣結。
「你把我脫成這樣,我也不能放過你!」賭氣似的,冬曲柳暗自咬牙,雙手攀住畫時櫻的雙肩坐起身來,看了畫時櫻一眼,咬著唇,伸手至時櫻的胸前,將他的衣服推到手腕處。
兩人坦胸相見,四目交接,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音。
「哈哈……」
畫時櫻抬起冬曲柳的右手放到唇邊輕吻,在冬曲柳的注視下,將衣衫脫下,放到一邊。
也不知又是誰先吻了誰。冬曲柳從畫時櫻激-烈的唇舌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他的腰腹間。
「……你……我……」冬曲柳連忙從時櫻身上下來,裹著被子坐到一邊。
「我不是故意的。」冬曲柳解釋道。他害怕畫時櫻會突然給他一掌。
畫時櫻笑了笑,看了看還處在迷茫中的冬曲柳,連人帶被地抱住他。
畫時櫻道「曲兒,別怕,我很高興,我很期待你主動的這一天……」
「我……」冬曲柳看了看畫時櫻,欲言又止。
時櫻將人從被子裡帶出來,擁在懷裡,冬曲柳顫抖著伸手環住畫時櫻的腰身,害怕著呢喃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畫時櫻拽過被子遮住兩人的身子,帶著冬曲柳躺下。
「曲兒,我沒有生氣……是真的高興!」時櫻喜悅道。冬曲柳明白他不喜歡居人下,方才他那舉動,也明顯是因為情至深處而起,並不同那一回。
然冬曲柳害怕至斯,歸根究底在於他那一次的沖-動。
那一回也是他不好,冬曲柳喝醉酒壓倒他,卻被他打的吐血。
畫時櫻揉了揉腦袋,如果沒有打傷他……不,本就不該打他!如果那一次自己沒有傷害他,就沒有冬曲柳現在害怕的樣子。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冬曲柳斷斷續續地抽噎著說道。
「我沒有生氣,那一次是我不對。」畫時櫻伸出手指拭去冬曲柳眼角的淚,輕輕拍著他的背,「曲兒,別怕!我再不會像那次那樣對你了……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信我,好嗎?別哭了……」
冬曲柳點點頭,頭蹭著畫時櫻的胸膛。那一次,他真的是被打怕了?他從未想過,那個溫柔對待許風流的人,會露出那樣憤怒而猙獰的表情。而原因只是自己喝醉酒,壓住他親了一下。
冬曲柳雖然抱著畫時櫻,心裡卻沒有絲毫的鬆懈。這個人說不定是你時候就會爆發了,他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自己不能逾越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