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故意現身，普通人根本瞧不見他們冥界中人的影子。但江有肆不同，他是留在凡世的修仙者，雙目早已能洞察常人所不能見的事物。

若是老大真在睡著，大概是察覺不到江有肆忽然進來的。顧無衣跑的慌張，加上坐了太久，雙腿發麻，剛進內殿便摔了下去。

江有肆聽到動靜轉過頭，眉頭皺了幾分，緩緩走過來半蹲在顧無衣身邊，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顧無衣仰頭望著他，面無表情。

「這麼著急做什麼，身體好不容易恢復了些，沒淹死自己便想摔死自己麼？」語氣很冷，帶著責備，甚至看著顧無衣的眼神都有些許嫌棄。

但片刻後又嘆氣，低聲問道：「摔倒哪裡了？」

語氣恢復了溫柔，冷淡的神色也緩和下來。

顧無衣搖搖頭，頓了一下道：「本殿腿麻。」

說完便不由得想起前兩日騙江有肆抱她，那是假麻，這是真麻。

她試探地伸出手臂，輕聲道：「國師，腿麻，肚子餓。」

江有肆萬般無奈，將她懶腰抱起，出了內殿。顧無衣趴在他肩頭，瞥了一眼還睡得正熟的老大，疑惑地看向江有肆。

他到底看見了麼......

將顧無衣放在桌前，確定她當真沒有摔到哪裡後鬆了口氣。他將筷子遞過去，發現顧無衣正望著他發獃。

江有肆輕咳了咳：「太子殿下，你方才說餓。」

顧無衣回過神，默默接過筷子，好似不經意問：「國師大人方才進內殿做什麼？」

江有肆一邊布菜，一邊饒有興趣地道：「殿下匆忙跟進去是做什麼？」

他瞧到顧無衣的一絲緊張，調侃道：「難不成內殿藏了人？」

顧無衣呼吸一窒，神色倏地變冷。

江有肆見她反應如此之大，不由得低低一笑，他夾了一塊兒紅燒肉送到顧無衣嘴邊，道：「臣開個玩笑，那日見殿下突然愛起了紅燒肉，今日便吩咐他們多做了一些，殿下嘗嘗？」

顧無衣怔怔地看著送到嘴邊的美味，喉嚨滾了滾，吃了兩天粗糙飯菜的她，終是沒能抗拒得了紅燒肉的誘惑。

江有肆見她吃得開心，便往她碗中多夾了幾塊，邊道：「臣去內殿，是要看看哪裡合適能再放一張床榻。」

顧無衣頓住筷子，不解地望著他。

江有肆道：「殿下不是命臣搬來，近身照顧麼。難不成......要臣睡地上？」

顧無衣道：「若是國師大人喜歡，未嘗不可。」

江有肆搖搖頭，認真地道：「殿下，臣不喜歡。」

顧無衣低頭去吃飯，沒再接他的話。她吃完時，江有肆仍在細嚼慢咽，動作斯文優雅。

顧無衣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心裡疑惑的還是江有肆到底看沒看見看到。若是看見了，為何沒露出一絲的端倪？若是沒看見......她是不太相信的，除非老大早有防備。

可他睡得那麼死，會有防備麼？

顧無衣的心開始亂了，彷彿一個生怕丈夫發現自己「出牆」的妻子，惴惴不安。

江有肆抬起頭，關心問道：「太子殿下似乎有心事？」

顧無衣搖搖頭，很快收起了自己慌亂的心緒。或許她該相信老大的，既然他敢肆無忌憚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有妥善的準備，江有肆或許當真沒有瞧見他。

江有肆喊來嬤嬤將剩下的飯菜收拾了，不久後便有幾個太監抬著一張單人榻送進了東宮，隨後又有宮女抱來了被褥和他的一些用品。

顧無衣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他指揮著太監宮女將床鋪安排好。與她的大床隔了幾丈遠的距離，中間用一扇屏風擋住。

老大被他們的動作吵醒，起身伸了個懶腰，一溜煙般便飄到了顧無衣身邊。

老大漂亮的眉目蹙起：「他們在搞什麼？」

顧無衣沒出聲，用法術傳了密音過去：「江有肆搬來住。」

老大驚了驚，殘留的幾分睡意也被驚沒了：「你們要同居了？」

顧無衣疑惑道：「同居，是兩個人同在一處居住的意思麼？」

「呃......可以這麼理解吧。」老大抱胸，漂亮的臉龐上十分精彩地望著江有肆，「他之前不是不答應的麼，怎麼突然轉性了？」

顧無衣問：「他看不到你？」

老大笑了笑：「江有肆再怎麼厲害，也是個凡人，我自有一百種法子叫他看不到聽不到我。」

顧無衣沉默一下，好奇地打量向江有肆。

那些拿東西進來的下人已經聽江有肆的吩咐離開了，只有他一人收拾著東西，沒注意到這邊。

他收拾東西也是慢條斯理的，動作輕緩溫柔。

片刻後，深思過的顧無衣認真地回答方才老大的問題：「我認為，他的這裡或許有病。」

顧無衣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很是嚴肅地與老大說著。

「我剛進小太子身體里時，他對我格外關心。所以我才大膽提出讓他搬來與我同住，我以為他會同意，卻未料他拒絕的絲毫不拖泥帶水，甚是絕情。」

「但冰冷無情之後，像今日卻又是難以掩飾的關懷，甚至當真答應了搬來同住。」顧無衣緩緩分析著，得出結論，「這般忽冷忽熱，多半是......」

老大忍住笑，卻忍不住打斷她：「多半是腦袋有病哈哈哈！」

顧無衣嚴肅地看向捧腹大笑的老大，詢問：「你可有法子看出他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

老大終於不再笑了，顧無衣如此認真，倒讓他有些想哭。

「腦袋壞掉了，豈不是更容易上你的鉤？」老大教導她，「你便利用他對你的關懷，好好的勾他。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爬上他的床，看他的態度，能做到哪一步便是哪一步。」

顧無衣蹙著眉頭：「他怕是會生氣。」

老大拍拍顧無衣的肩膀，鼓勵她：「只要江有肆不搬出去，你日積月累地勾他，總有『日』久生情的那天。男人......最禁不住這個。」

顧無衣深思熟慮之後，點頭道：「好，我今晚便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