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和他說了一個他熟悉至極的地址。

謝深腳步匆匆，成宥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大步跨著，一步一個腳印。

腳印深深，雪漬飛濺，謝深一時沒踩穩，差點滑了一跤。

「你慢點兒。」

成宥跟在他身後飄，聽著他大口大口喘氣。呼出的熱氣模糊了謝深的視線，聲音很小：「不行……不行啊……」

他飛速穿過一個又一個街道巷弄，跑太快剎不住車了就用手撐著，翻了個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

熟悉的景觀被亮著的藍紅燈光團團圍起，聲音響徹天際。黃色的警戒帶把小房子攔了一圈。木板門裡隱約可見些許痕跡。

看的謝深心中發冷。

「這兒怎麼突然這麼多警察啊……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是吧……記得這家的女孩兒挺可憐的，年紀小小沒爹沒媽的，還是個看不見的，就靠一個舅舅勉強過日子了。」

「真狠的心啊，聽說那個舅舅都被砍的看不清臉了……」

「怎麼回事啊這麼多人？和我說說吧？」

「……」

他機械的往前走，手腳毫無知覺，在空氣之中早就凍僵。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他動了動手指，向警戒線一步一步靠近。

「你是，謝建國的兒子？」

在警戒線前站著的警察瞅了他一會兒，試探著問。

謝深扭頭，臉上毫無表情：「對，是我。」

「請跟我來。」小警察向上拉了警戒帶：「宋姐等你好久了。」

隨後，兩人一同走到木門之前。警察將門推開。

……

刺眼。

鮮艷的顏色在此刻掠奪了他所有的心智。一旁的樹的葉子掉了一地，樹根處帶著鮮紅的痕跡，痕跡前方，是一個黃色的塑料牌。正有人蹲著在拍照。

謝深心想，或許樹幹上也有呢。

老牛依舊甩著它的尾巴驅趕牛蠅，一口一口咀嚼著新鮮的草料。那一定是剛曬的吧，謝深還能看見旁邊帶著綠色的飼料。

黑色大狗安安靜靜的躺在一塊肉塊旁邊，謝深彷彿還能看見它胸膛微弱的呼吸。恍惚之間，又覺得這是個幻覺。

雞圈裡沒有雞，卻還有幾個在地面上的蛋。

除此之外。

謝深的眼裡僅剩那些，不規則的肉塊。

「丫丫還是個孩子……」

謝深嗚咽一聲，蹲在地上，死死抱著自己的膝蓋，不允許自己哭出聲。

成宥現在謝深身旁，把哭不出聲的謝深擁進懷裡，低聲道：「我幫你查。我幫你……」

「她活不過來了。」謝深的眼睛通紅，手掌緊握，手掌之中血跡一滴一滴落下。

紅的刺眼：「她活不過來了。」

「謝老師。」

宋妍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謝深沒有抬頭看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等著宋妍接下來要說的話。

「接下來可能得麻煩你往警局再走一趟了。」

「和我有關？」謝深慘然一笑，像是想起什麼：「也是。」

否則為什麼要打電話給自己呢。

成宥默然無言的跟在謝深身邊，隨後攬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