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何說不感動是假的，拋開這份禮物略微高昂的價格不談，他知道比對價格購入配件再自學組裝整個電腦要花上多少時間和精力。而右諳這麼做，不過是為了給他準備一份生日禮物而已。

如果他拒絕了，這小孩兒會不會很難過？

「反正你也為我做了很多不是嗎？我住在這裡的那段時間裡，你給我買了很多東西，我們出去玩也都是你花錢。」趙右諳扯了扯他的衣袖，徐徐道，「不是說『苟富貴，勿相忘』？」

奚何：「……」

「苟富貴勿相忘」是這樣用的嗎？！！

「算了，說不過你。」奚何無力擺手，「那我又該怎麼跟我媽解釋？她要是知道這是你送的，也會讓我還回去的。」

他們家的條件是比一般家庭好，但也沒到同學之間送高端電子產品也能不過問的地步。

見奚何的態度好像有些鬆動，趙右諳的眼睛亮了亮：「這不簡單？」

他走出房間，腳步輕快，拖鞋與地板摩擦，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大概不到兩分鐘，他又回來了，與此同時，客廳里傳來奚媽媽的聲音：「奚何，就讓右諳把東西放在你房間吧！」

奚媽媽如此輕易地被說服，奚何總覺得哪裡不對：「你跟她說了什麼？」

趙右諳的語氣毫不心虛：「我跟阿姨說我買了一台電腦，但是新家太亂了，沒有地方放，就先放在你家，借你玩一段時間，當做生日禮物。「

這理由聽起來竟然沒什麼毛病。奚何看著他理直氣壯的表情，忍不住伸出兩隻手去捏他的臉：「沒想到你說起謊來還一套一套的。」

他看著清瘦，兩頰上卻還有點兒肉，指腹傳來的觸感又軟又滑，跟他在外邊兒又冷又硬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奚何本來想捏一下就放手，結果沒忍住捏了好幾下。

趙右諳一點兒不介意，甚至還把臉湊過去讓他捏，含糊地說：「生日快樂。」

奚何輕笑一聲：「你也是，生日快樂。」

眼見時間越來越晚，奚何就讓趙右諳先回家了。他將人送到小區門口，又看著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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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馬上到來，在緊張的備考過程中，班導放出一個消息：期中考過後，就要開始選擇下個學期是學文科還是理科了。

對於這個問題，奚何倒是一點不糾結。雖然他文理科的成績都很優異，但還是理科對他的吸引力更強些。趙右諳和郝雲籟自然跟奚何一起選擇理科，蔣皓霖在發現班上大部分人都想選擇理科後，也跟著打算選理。

星期三下午第三節是體育課，剩下半節課的時候，體育老師讓大家在操場上自由活動。奚何想借個撞球和一對撞球拍，就在器材室里遇到了李羿凡。

對方笑著跟他打招呼，態度友好，奚何便也笑著問：「你這節也上體育課？」

「本來不是的，只是這周剛好調了個課。」李羿凡看著他手上的撞球拍，「你也打撞球？」

奚何點點頭，往撞球桌的方向走去。操場上的撞球桌很多，至少有十個。郝雲籟和蔣皓霖佔了一桌，奚何和趙右諳佔了一桌，很快李羿凡和他們班上一個男生也來了，他們挑了奚何旁邊那個桌。

各自打了兩把，李羿凡就走過來：「奚何，我跟你打一會兒吧？」

「嗯？」奚何手上這個球還沒發出去，聞言停了下來。

「我看你技術不錯，跟我打一打吧？」李羿凡看著趙右諳，指了指他那個同學，「你就先跟他玩兒，行嗎？」

行嗎？

呵。

當然不行。

趙右諳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我跟你打吧。」

李羿凡看見他眼裡滿滿的挑釁，勉強勾了一下唇角：「也行啊，你來。」

氣氛忽然間凝滯了，空氣里飄散著濃濃的火藥味，彷彿這兩個人下一秒不是要打球，而是要打架。

「三局兩勝？「

「三局兩勝。」

白色小球在球網的兩邊來回跳躍，砸到球桌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李羿凡打的最好的是籃球，但自認撞球技術也不錯，果然，他發現與趙右諳對打，自己的水準更佔上風。

他抱著找準時機快速取勝的心理，開局不久就找出了趙右諳動作里的一個破綻。對方反應不及，一下球拍揮空了，小球落地。

找趙右諳咬了咬牙，語氣不甘：「再來。」

李羿凡對他的水準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再加上只要再贏一局他就能獲勝，心情難免鬆懈。這一鬆懈，就被趙右諳鑽了空子。

李羿凡皺了皺眉，沒想到自己會失誤。但同時，他也自以為摸透了趙右諳的水準——對方水準一般，方才能贏下一局，完全是自己鬆懈走神的緣故。

想到在喜歡的人面前輸是一件多丟人的事，他便重新集中注意力，想要像第一局那樣，找對手動作里的破綻來贏下最後一局。看到趙右諳已經面露急迫，他有些得意，但漸漸地，他還未找到取勝的時機，急切的就變成他自己了。

他這才意識到，趙右諳只是面上著急，這一局的動作卻一直很穩，不像方才那樣莽撞了，而且……趙右諳的水準好像比自己估計的要高，前兩局卻一直在放水！

錯誤的預判讓他更煩躁，直到小球擦著他的球拍落在他腳下，他才如被當頭澆了一桶涼水那樣，一下子冷靜了。

趙右諳神色平靜，表情哪裡還有急切？他將球拍放在球桌上，淡淡道：「我贏了兩局，你輸了。」

光這樣說還不夠，他非要刺激一下李羿凡：「你的水準本來跟我差不了多少，按理來說我們贏的幾率是五五開，可惜你太自信，前兩局我放水，你以為這就是我的真實水準，我想讓你覺得我第二局能贏完全是運氣，你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你以為我很著急，但事實上急的是你——所以你輸了。「

對李羿凡說話時，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透著嘲諷。但看向奚何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了，眼神也亮晶晶的，像一隻完美完成了主人布置出的任務的小狗，想要得到一句誇獎，還要摸頭和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