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徐慕海難得嚴肅一次，見對方時不時朝自己的腹部瞟幾眼，拿過毯子蓋了回來。

「你和你同桌，安明翌同學，我沒記錯吧？」

寧澤林點點頭，手裡的筆塞進上衣兜。

「我理解你們現在的心理。壓力誰都有，帶了這幾年畢業班，像他這樣混日子的我見多了。可你不能像他一樣。」

抿了口茶，他對著前來幫忙的實習生揮揮手，示意那人先出去。

「今天我不跟你談學習。我們來聊聊你生活上的事。」

「我過得挺好，沒什麼問題啊？」

找了個凳子，寧澤林坐在桌對面，有些局促不安。

徐慕海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便開門見山：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開始學別人早戀了？」

這句話讓寧澤林嗆了滿嘴的熱水，思索再三迅速憋下去，趕忙轉移話題：

「沒有沒有，說起來……老師我想問一個問題。」

「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這個——」

寧澤林抓過身旁的廢紙寫了五個字，遞給他看：「這種藥……老師您見過嗎？」

徐慕海皺緊眉頭思索，忽然想到什麼，就聽到他擔憂的聲音：

「對這件事……我希望老師可以保密。離大考沒剩幾天了，作為班代，也作為學校的一份子，您也不希望動搖『軍心』，對嗎？」

他說的很明白。徐慕海不加思索，微笑著回答：

「我保密。但是你要告訴我，這瓶藥，是不是安明翌的？」

一時沉默。他瞧著紙上的字，語氣帶了點同情，同時也肯定了一個事實：

「對同齡人有點好感很正常。我選擇尊重你的意見。只要不影響成績一切都不算大問題。但是這個——」

徐慕海指了指那五個字：

「這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我希望他可以休息一段時間，調整好心態再來學校，所以……」

「所以您給他放了三天假，對嗎？」

對方沒有回答。寧澤林有些恍惚。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害怕。害怕那小子舊病複發，害怕他認不出周圍的人，更害怕他會傷害自己。

「徐老師。」

徐慕海坐正，想聽聽他還要說什麼。

「我可以把他帶回來。」

「帶回來？」

「只要可以保守這個秘密，我可以讓他收心好好待在學校。」

兩人再次沉默，徐慕海突然笑了笑，不太理解現在這些年輕人的想法。

「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孩子。你放心。我和領導不會為難他，更不會剝奪他受教育的權利。但是如果他再這麼藐視校規屢次逃課……」

「您放心。」

寧澤林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我會盡量，讓他變成一個你們想要的好學生。」

馬路上結了冰。司機師傅罵罵咧咧被堵在一長串車後面。安明翌露出個抱歉的笑容，付了錢提前下了車。

出門前他吃了幾片藥，能讓情緒穩定不少。面前是去往東市區的路，行人很多，吵吵嚷嚷，每個人都很努力融入到生活里去。

他瞧了瞧自己的雙手，凍瘡好像嚴重了點兒，於是收進口袋，低著頭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