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惜細細品嚐著手裡的糖葫蘆，未歇穿梭在攤販之間。只要遇見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必定要拿到伏惜面前擺弄幾番。

這次他又拿了一個鬼牙面具，戴在臉上嚇唬伏惜。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失望地把面具放回原處。

玩了一個下午，未歇帶著伏惜進茶館休息。清香淡雅的茶香，遠離鬧市的茶館，確實不失為一個休息的好地方。

一位穿著破爛、眼上蒙布，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小道士走進茶館，一動不動地站在未歇的身旁。未歇有想問他有何事，他突然抓住未歇的手掌，在上面寫了個道字。一本正經地說：「哎，這位施主，貧道見你骨骼清奇，絕非等閑之輩。莫不是位修仙的道人，或是神仙。」

未歇嗤笑，眼珠子轉了轉。正好無聊，逗一逗這小道士也無妨。他湊近小道士，小聲說道：「不滿你說，我真是神仙。坐在我對面的那位，可是世間最厲害的神仙伏惜女帝。小道士你今日遇見我們，說明你修仙成道指日可待。」

伏惜聽得見未歇在說什麼，她也看得出小道士不瞎，只是不知未歇要做些什麼。只靜靜地看著，並未出聲。

小道士聽聞直點頭，兩隻大眼在白布下偷偷翻著白眼。他坐在凳子上，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進嘴裡，全無道家風氣。

原是個騙茶水的小道士，未歇笑了笑。見小道士喝完還想再倒一杯，按住了小道士放在茶壺上的手。笑著說：「小騙子，你既然不瞎，眼睛上蒙著塊白布作甚？騙人的手段，一點也不高明。」

小道士臉色微變，暗道不好。扯下白布，起身欲逃，卻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他面上青白，知道自己這次碰到了不得了的人。苦著一張臉說：「公子饒命，小道也是沒有辦法。小道有眼不識泰山，惹了公子不高興，望公子高抬貴手，放過小道吧。小道也是饑渴難耐，無奈之下才行此舉。望公子念在我父母雙亡孤苦無依，饒了小道吧。」

未歇似笑非笑，盯得小道士心裡發毛。小道士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淚珠自眼角留下，一滴接一滴。

「未歇，別鬧了。」伏惜被小道士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

「哦。」未歇不高興地應了句。

小道士身體能動彈後，站起身來，向伏惜行禮，擠眉弄眼地說：「謝謝神仙姐姐，方才是小道眼拙，多虧神仙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神仙姐姐傾國傾城，有沉魚落雁之姿。果真是人美心善，天上天下第一美人，不，是美仙。」

伏惜驀然淺笑，叫小道士痴傻了半天。直到一張大臉湊到眼前，嚇的他後退了幾步。

「那我呢，你怎麼不誇誇我，明明是我放過你的。還說自己是道士呢，見了美人便成了痴呆，當真是罪過罪過啊。」

小道士雙手抱胸，連連冷哼。

「小道士，你當真會看命嗎？」

小道士繞過未歇，走到伏惜面前坐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額頭，「那個……跟著我師父學了幾年，略懂皮毛。」又拍著胸脯道：「雖說沒看出你們是神仙，但是我看出這位公子骨骼清奇之事絕對是真的。」

未歇笑了幾聲，坐回原位，說道：「我是神仙，骨骼清奇不是很正常嗎？你哪門子地看出來啊。」

「我……」小道士漲紅了臉，嘴巴張張合合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伏惜，可憐兮兮地說：「神仙姐姐，像你這種人美心善的人，身邊怎麼會有這種無恥之徒。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被他說得一文不值。」

未歇冷哼，他是一點也看不起這個小道士。可以做他第一代祖宗的人，他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真好聽，到真會給自己長輩份。堂堂天帝都得喚師父一聲奶奶，他一個小道士算什麼。對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對師父就巧舌如簧。

不過師父的回答從來沒讓未歇失望過。「小道士，他說的是實話，你何必傷心。」

「啊……」小道士一臉被雷劈的表情。怎麼連神仙姐姐也對他這樣。

「小道士，你姓甚名誰？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命數。」

小道士欣喜若狂：「真的嗎？神仙姐姐果然最好了。」慢慢道出自己的消息：「小道姓唐單字一個凌，生於卞城衛城鎮鳳溪村。」

「嗯……唐凌，鳳溪村。」伏惜動用仙法看了小道士的命數。

看完後對小道士說：「你無緣仙道，但此生衣食無憂。你命中帶龍，只要你好好積德行善，子孫後代定可尊為人上者。」

聽到前半句小道士還一臉失望，後半句臉上就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他本就無心仙道，一切只是為了糊口。衣食無憂對他而言已是不錯，更何況是人上者。

見外面人流減少，攤販開始收攤，未歇站起身來，「師父，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

小道士還未從喜悅中晃過神來，伏惜與未歇人影已不再。桌上留有一個紅色袋子，小道士把它打開，裡面是一袋銀錠。還有一張紙條，上附有一句話：

小道士，拿著這錢做些小本生意，勿再行此坑蒙拐騙之事。

小道士眼泛淚花，用袖子粗魯擦拭後，跑出茶館，對著早已無人的街道大喊：「神仙姐姐，恩人，你們叫什麼名字！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啊！」

風中帶來兩人的聲音，頃刻隨風而去。

「有緣自會相見。」

「恩人我叫未歇哈哈哈。」

「神仙姐姐，恩人，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你們千萬不要忘記我啊。」小道士坐在街上哇哇大哭。

隱身於半空中的未歇，問了自己好奇的問題：「師父，你告訴這小道士他的命數，不算泄露天機嗎？會不會遭到天譴啊？」

「算。萬年修為作廢。」

伏惜回答得平淡，未歇卻大吃一驚，道：「為了區區一介凡人，萬年修為就此作廢？」

「他挺可愛的，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凡人。」

未歇聽了這個理由，眉頭輕佻。果真是活了幾十萬年的老神仙，什麼都不會在乎，活得恣意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