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顧無衣發現自己有些嗜睡，本覺得是因為那些修身治國的書籍過於枯燥才有困意，再往後幾日，甚至走路、吃飯的時候都想閉上眼睛睡一覺。

接二連三的犯困之後，江有肆也終於察覺到顧無衣的異樣，但是用法術仔細查探過後，卻並沒有發現異樣。

世間病症多種多樣，或許用法術檢查不出來的，凡人醫術能發現端倪。江有肆有意暗中傳來宮中的御醫診治，但是男子與女子之間的脈象略有差異，但凡是精通脈象的大夫，便能輕而易舉地覺察出。

人心難測，江有肆實在不敢輕易相信那群御醫。

江有肆守在顧無衣床邊沉思，自早飯後又睡了兩個時辰的顧無衣終於緩緩醒來。

她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往江有肆身上一靠：「國師，本殿怎麼又睡著了？」

江有肆輕聲安慰她道：「許是這兩日殿下讀書用功，太過勞累了。」

顧無衣輕哼了一聲：「本殿讀書用不用功，自己可清楚得很！」

略頓了一下，她突然道：「本殿聽說有一種病叫做嗜睡症，起初是睡得多，後來睡著睡著便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江有肆臉色一變，責備於她：「哪裡聽來的，臣怎麼不知道？」

顧無衣吐了吐舌頭：「自己瞎編的！」

她打了個哈欠，腦袋在江有肆腿上蹭了蹭：「國師，本殿又開始困了。」

江有肆靜靜瞧著她，見她枕在自己腿上，很快便又要睡下。他眼眸微垂，只猶豫了片刻，便伸手在顧無衣腰間狠狠地一掐。

「啊！」顧無衣吃痛，驚叫著坐起，用朦朧的淚眼疑惑地瞧著江有肆。

江有肆連忙道：「殿下恕罪，只是眼下若能堅持，便絕不要再睡下了。」

江有肆用得力度不小，顧無衣覺得腰間的肉已經變了顏色。她緊皺著眉頭，忍痛點了點頭。

這一陣疼痛果然讓她的困意全部消失了，只是這面上的痛苦卻是掩藏不住的。

江有肆有些無措道：「很疼？」

顧無衣抿了抿唇：「有一些。」

江有肆當時只想著讓疼痛驅散困意，並未考慮太多。他猶豫了片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讓臣看一眼。」

顧無衣微愣：「什麼？」

江有肆卻急忙搖搖頭，視線移向別處：「沒什麼，殿下聽錯了。」

顧無衣嘴角噙了笑意，不動聲色地開始寬衣解帶。江有肆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立刻按住她的手，眉頭蹙得更厲害了。

「國師不要看一眼麼？」顧無衣淡淡地開口，「看看自己下手有多狠！」

小太子小時候的吃喝拉撒都是江有肆經手，後來男女有別他便刻意避著，至今已有十一二年。

他主動拿開顧無衣的手，接過了她才解開一半的衣帶。

衣服松垮下來，只需輕輕一掀便能露出裡面的嫩白的皮膚。江有肆有片刻的猶豫，但想想小時候小太子還不會走路的時候他沒少幫他脫穿衣服。

江有肆狠心咬牙掀開衣服的一角，腰間的肌膚露出來，青紫的掐痕觸目驚心。

雖說只是露出一截腰身，雖說這幅身體不是自己的，可江有肆直勾勾的目光盯在腰間時，顧無衣仍控制不住地在臉頰生出兩朵紅雲。

「國師可瞧清楚了？」

江有肆將手掌靠過去，用靈力幫她消除淤青，這才移開視線：「是臣考慮不周，害得殿下受罪了。」

雖是這麼說著，顧無衣卻未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虧欠來。

疼痛一消，顧無衣的困意立刻襲來。

這回睡意來得極快，顧無衣還未曾奮力抵抗一番，便直直地倒在江有肆懷中。

因為衣帶還沒來得及系好，身子偏著時衣服往下滑了幾分，露出胸前雪白嫩滑的肌膚。

小太子年紀不大，又體弱多病，發育的不是很好，即便衣服滑了露出些什麼，也叫江有肆占不到什麼便宜。

偏偏江有肆的臉彷彿滴上了血般，紅了個通透。

他君子般地閉上眼，將顧無衣的衣服穿好，才輕輕扶著她躺下。

這一次的顧無衣不像是睡著，倒像是人為的昏迷，江有肆釋放出靈力想要一探究竟，忽然一股強悍的威壓將他的靈力全部堵了回來，江有肆胸口一悶，身體受到不小的創傷。

殿中忽然現出一道人影，黑袍長馬尾的玉面男子正笑吟吟看著臉色蒼白的江有肆。

「是您？」江有肆震驚地看著老大。

老大緩步上前，面露疑惑地瞧著江有肆：「臉色如此蒼白，小子，你受傷了？」

方才那一股強大的威壓就是老大放出來的，他是明知故問。

江有肆並未回答，而是指著創傷的顧無衣問道：「太子殿下突然暈倒，是閻君做的？」

老大慢悠悠地上前，看了眼昏睡的顧無衣，點點頭：「本君出現，總不能讓普通凡人瞧見。」

短短數日，冥界閻君兩次出現，江有肆不信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不知閻君找在下何事？」

老大笑了笑，盯著他道：「見你遇著了一些麻煩，特地來幫幫你。」

「幫我？」江有肆並未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來，冥界閻君不應該隨意插手凡間的事情，說是故意來幫他，他其實並不太相信。

老大淡淡問道：「江有肆，冥界不該插手人間的事情，但本君既然出現在你面前了，便少不得要問一句，十六年前你屠盡渡鬼域，為得究竟是什麼？」

江有肆修鍊天資卓絕，若沒有十六年前那件事，他本應該飛升成仙的。老大好奇了很久，讓一個修仙者放棄成仙，只留在人間做這天昌國的國師的理由，會是什麼。

老大順著江有肆的目光，將視線移到顧無衣身上，不由得挑了挑眉：「為了她？」

他能猜到有這小太子的緣故，卻沒想過是完完全全為了她。老大饒有興趣地上前，雙指併攏點在顧無衣眉心。

江有肆有心阻止，卻被老大的結界攔在一步之外。

老大的靈力順著小太子的眉心，一直滲入到她的靈魂深處。

那團被顧無衣用法術封印住的殘魂，此刻正透出一縷縷灰黑色的力量。老大的神色一震，這股灰黑的力量便是嗜睡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