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神色凝重地收回了自己的靈力，回過身撤了結界。江有肆緊張地上前，見了顧無衣的情況，確定她無恙才鬆了口氣。

老大卻是莫名地笑了笑：「難怪......」

江有肆不解地看向他：「閻君笑什麼？」

老大忽地斂了笑意，眸底透著陰沉，指著床上的人問道：「你用渡鬼域數百名惡鬼的力量練成了生還丹，餵給她吃了？」

江有肆未曾否認，垂眸低笑：「果然瞞不住閻君。」

老大卻搖了搖頭，嚴格來說，在這之前江有肆的的確確將他瞞住了。

小太子楚禾當年未出生應該便是死胎，而渡鬼域的惡鬼乃是極陰之物，所謂物極必反，數百名惡鬼的極陰之力便也能演化出生還之力。

江有肆將生還丹餵給小太子服下，即便是死胎也能凝聚成完整的魂魄，從而活過來，與活人無疑。

只是用這種辦法被複活的人，名字並不記錄在命簿之上。

可惜老大今日才明白了此中緣由，當初他翻遍了命簿沒找到小太子的名字，還以為是司命之官出現紕漏落下了楚禾。

顧無衣堅持要來凡間找江有肆復仇時，老大特別交代她要用楚禾的凡身，因為沒有記錄在冊的人，出現異常不容易被冥界發現。

現在看來卻有些可笑，顧無衣生在渡鬼域，本就是極陰之身，與那些惡鬼乃是親人。她的氣息遇上生還丹的力量，嚴重的怕是會直接斃命，僅出現嗜睡的癥狀已是萬幸。

但長此以往下去，顧無衣和楚禾的命都保不得，便是冥帝來了也無濟於事。

他較為慎重地看向江有肆，正色道：「生還丹畢竟是由百鬼煉製，以凡人之軀並不能壓制住它的力量，這次的嗜睡之症便是爆發點，若不及時救治，她便沒命了。」

江有肆眸中露出濃濃的憂色：「我原以為，生還丹只會讓她身子骨弱些，是我疏忽了。」

江有肆將希望寄託在老大身上，猛然下跪，誠懇求道：「閻君，你一定能救他。」

老大認知中的江有肆是驕傲的，這麼決絕的一跪實屬在他的意料之外。

老大突發奇想：「她是你的女兒？」

除了血親，他實在想不到江有肆為何為小太子做這麼多。

算著兩人的年齡，似乎挺符合父女之間的年齡差。

江有肆卻有些尷尬的搖頭：「並不是，但勝似。」

老大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若不是自己的女兒，那便應該是心愛之人的女兒，他腦中已經腦補出一部極其狗血的劇情來。

江有肆依舊跪著，急切地問：「閻君可有辦法救她？」

老大搖頭晃腦地點點頭，他其實並沒有救楚禾的打算，但如今顧無衣還在這具身體里，便不得不逼他出手。只不過有些個事情，顧無衣還是不知道得好，於是老大便在現身之前，施法叫她昏迷沉睡。

「你屠盡渡鬼域，雖有功德，但殺戮更重，已然無法飛升成仙。當年冥帝便想招攬你，給你在冥界安排個閻君之位。」老大並未提及要救楚禾，只淡淡將當年的事情緩緩說來。

江有肆震驚地看著老大，他沒想到冥帝竟如此看好於他，同時又覺得幾分可笑。

「雖說同意冥帝提議的人不少，但反對之聲也旗鼓相當，招攬你之事便不了了之了。」老大繼續說著，「本君是同意招攬你的那一方，所以兩次現身助你，你不必心存疑惑。」

老大張口就來的謊言簡直無人能及，當年他可是反對得最激烈的一人，撒潑打滾的招數都用盡了，就差以身試法去色.誘冥帝。

後來冥帝以及其他幾位閻君被他鬧騰得實在受不了，這才鬆口放棄了江有肆。

不過他這一番話，倒確實讓江有肆消除了一些疑慮，便也說得通冥界的閻君為何出手助他。

江有肆想了想，道：「在下多謝閻君抬愛，只是現下到底有沒有法子救她？」

老大頷首，示意江有肆起身：「有，但是很難。」

江有肆立刻道：「無論多難，在下都願意一試！」

老大幽幽地看著他：「若是用命搏呢？」

片刻的默然之後，江有肆深呼一口氣：「在所不惜！」

老大低低一笑，神色莫測，他望向床上的顧無衣，眸底似有悲憫之色，但轉瞬間便化作了冰冷，只聽他揚聲道：「紫竹峽深處有一隻修鍊千年的蛟龍，蛟龍有一寶，名曰『紫玉』，你若能取來，本君便能幫你將生還丹的隱患消除。」

江有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神色決絕：「好，在下去取！」

老大提醒：「那可是千年蛟龍，聽說早已能夠化為人形，再過幾百年，恐怕便能飛升無境，到妖界去了，你對付得了？」

江有肆自然知曉這一去便是危險重重，但眼下他並沒有別的辦法，若是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小太子無恙，他並無遺憾。

江有肆對老大道：「還請閻君幫忙照看太子殿下，無論如何，在下此去一定會將紫玉取回來！」

老大瞧著他決然的模樣，不由得低笑出聲：「果然是屠過渡鬼域的人，出口豪氣！好，本君便幫你照看好她，等你凱旋歸來！」

說罷，老大輕輕揚手，一道暗黑之光將他籠罩，片刻之後黑光褪去，老大已然變幻成了江有肆的模樣。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隔著兩步之遙對望著，江有肆抱拳：「勞煩閻君了！」

說罷便帶著自己的斬陰劍匆匆離開。

老大對著鏡子看著變化後的這張臉，抬手用指甲在臉上狠狠一劃，潔凈的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腥紅的血痕來。他對著鏡子露出猙獰的笑，想要把這張臉塑造成十足大壞人的模樣，但片刻後血痕便自動痊癒消失了，猙獰的面容突然變得有幾分好笑。

老大瞬間泄了氣，輕拍了自己一巴掌，有些嫉妒地道：「這張臉有什麼好的！」

身後傳來顧無衣疑惑的聲音：「國師，你扇自己巴掌做什麼？」

老大手一頓，連忙回身，解釋道：「有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