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間里光影明昧，又吵又鬧。

顧思瑜剛才就喝了不少，來KTV也只是換個地方喝酒，林嘉樂粗略數數，已經喝了四五罐啤酒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顧思瑜又一次拉開啤酒時走了過去，「顧思瑜，你……你少喝點。」

顧思瑜右肘架在沙發扶手上，聞言舉杯沖他笑了一下，「正好，來，來陪我喝一個！」

林嘉樂眉間一緊，他是來勸她少喝的，怎麼變成陪喝的了。

顧思瑜見他半天沒動，就直接動手了，「來，坐這兒！」

林嘉樂被她拉得一個趔趄，歪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剛坐好手裡就被塞了一罐開好的啤酒。

「來，幹杯！」顧思瑜舉著啤酒罐子沖他招呼道。

林嘉樂看著戳在跟前的啤酒罐子，抬手跟她碰了一下，然後也和她一樣仰頭喝了一口。

顧思瑜見狀大笑，「夠意思。」

她話音剛落，林嘉樂就嗆酒了，右手捂著嘴悶咳了好久。

顧思瑜酒醒了些，從他手裡拿走啤酒，「怪我，不該讓你喝的。」

林嘉樂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忙不迭去問：「你怎麼突然想出國了？出去了還會回來嗎？」

燈光閃爍的包間內，顧思瑜眉眼半垂，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林嘉樂看不透他，心裡忍不住打著邊鼓，就怕她說出「不回來了」這樣的話。

顧思瑜忽略了前一個問題，只對後一個問題做了回答，「你別聽老魏他們瞎起鬨，出國留學而已，沒打算在那兒久呆，畢業就回來。」

難受了一晚的林嘉樂，這才稍稍展顏，「那就好。」

顧思瑜喝多了，腦袋又開始不做主了，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說好的天長地久，你怎麼說變心就變心！」

林嘉樂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在說誰。

他心裡悶悶地疼了起來，他的心上人在為別的男孩傷心難過。

更糟糕的是，她很快就要飛去遙遠的大洋彼岸，連是否有再見的可能也不得而知。

內心有無數道聲音在催促他向她表明心，跡林嘉樂放在膝蓋上的手悄悄攥緊了，他醞釀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顧思瑜，我……哎！」

然而表白才剛開了個頭，他就被人打斷了。

林嘉樂被人重重一撞，未經防備之下，他一頭撲在顧思瑜的懷裡。

可也正是這一撞，讓他衝動下聚的勇氣泄了個徹底，他紅著臉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

雖然自己那點小心思沒來得及露出來，他還是尷尬的不行，臉上熱辣辣的一片。

「等等別切，林嘉樂的歌，我還沒聽過學霸唱歌呢！」

林嘉樂正發愣呢，手上就被塞了只話筒，他磕巴地解釋道：「不是我的，我沒有點歌。」

然而解釋無效，畢竟眾人都對學霸這類生物十分好奇，今天這種機會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的。

林嘉樂為難極了，這歌別說唱了他連聽都沒聽過，緊張之餘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到了顧思瑜身上。

「聽學霸唱歌的機會留給下次吧，這歌是我的。」顧思瑜懶洋洋地坐直身子，從他手裡接過話筒。

眾人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眼刀子亳不留言地戳到她身上，礙事的玩意兒！

那是一首老歌，顧思瑜唱起來格外動人，林嘉樂的目光再次被她吸引。

「走過歲月我才發現世界多不完美

成功或失敗都有一些錯覺

滄海有多廣江湖有多深

局中人才了解

……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前途漫漫任我闖

幸虧還有你在身旁

盼了好久終於盼到今天

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那些不變的風霜

早就無所謂

累也不說累

……」

一群未進入社會的學生，鬧起來就沒了分寸，林嘉樂因為擔心顧思瑜一直沒提前離開。直到曲終人散，能直溜站著的已經沒幾個了，顧思瑜更是喝成了醉鬼。

「林嘉樂，你沒走啊，那跟我們一道回學校吧。」魏川也喝了不少，這會兒說話都大著舌頭。

林嘉樂不放心地看看靠在沙發里的顧思瑜，說：「那她怎麼辦？」

魏川道：「她啊？她回家。」

林嘉樂點頭，「那行，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打車回去吧。」

魏川傻呵呵地沖林嘉樂笑了下，才招呼大夥兒回學校。

「顧思瑜醒醒，我們要走了。」林嘉樂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顧思瑜皺眉哼了一聲，「別吵，我累了，我要睡覺。」

林嘉樂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了，他曲腿跪在沙發上，彎腰湊近看她，「那也不能在這裡睡啊，你起來，回家睡去。」

顧思瑜突然睜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直地看向林嘉樂。

林嘉樂被她嚇了一跳，腿差點沒跪住，要不是手扶著沙發背就該摔她懷裡去了。

「……哦，回家。」

結果這位大小姐倒好，把人嚇完了，自己慢吞吞地說了這麼一句。

徹底喝醉了的林嘉樂乖的要命，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林嘉樂覺得新奇又喜歡，於是放柔了聲音哄她，「那你乖乖聽話，我帶你回家。」

顧思瑜還真點了頭，接著沖他伸出手說：「牽著。」

林嘉樂愣了一下，輕輕牽起她的手。

那一瞬間手指像過了電似的，酥酥麻麻的好不奇怪。

那天說巧不巧的，計程車只來了四輛，魏川盡心盡責地安頓著大夥兒，輪到顧思瑜時真好沒車。

「沒事，我陪她在這等車，你跟大家先回去吧。」林嘉樂道。

魏川立即反對道：「這怎麼行！你一個男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還是我留這兒陪她。」

「那那些同學怎麼辦？你還是跟他們一道回去吧，我這裡沒事的。」

林嘉樂雖然藏了幾分私心，但說的也是大實話，魏川一時沒法決定。

這時，計程車司機降下車窗，沖這邊喊道：「喂，你們還走不走的？」

「走走走，我這就上車。」魏川沖她吼完一嗓子，又朝林嘉樂道：「那你注意安全，我走了。」

滿載著醉鬼的計程車飛馳而去，喧鬧了一晚上的人群終於散去，留在他身邊的只有他牽腸掛肚的這個人。

這一次，他終於能夠坦然地說出這句話，「顧思瑜，我喜歡你啊。」

「嗯？」喝多了的某人根本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嘉樂卻忽然笑了，既然畢業就回來，那麼即使是念到博士也沒多少年。

我知道我還不夠優秀，不配站在你的身邊，但我會努力變好。

如果到那時候，你還單身，我就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