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兒一路跟著君悅，即使那人身邊有北王，他又怎麼放心的下。

如今天子心意不明，他不敢冒險。當權者的心思，猜不透。

曾經他以為慕楠辰在利用他，如今的利用，卻多了更多意味。他以為慕楠辰喜歡君悅，那麼這個時候他為什麼要給兩人獨處生死與共的機會？

他以為慕楠辰想要殺了慕容安，曾經不明白為什麼得到了北王兵權，他那般失落。如今更不明白，他明明恨透了慕容安，卻又站在窗外看著北王府的方向，不像恨……

他們這些下人能知道什麼，對於當今天子，亦或者北王，他們了解的都太少。可以因為天子的命令去查北王，誰又敢去查慕楠辰呢。

「王爺小心！」君樂與慕容安背對背，保護對方，眼前的場面不容鬆懈，劍……他不想再殺人的，可是，他沒有選擇的機會。

「你明日，會和他走麼，君樂。」慕容安雖說每次都是保護君樂，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為人殺人。眼前的這些人該死，他答應過不會讓君樂動手。

他們要走麼……今晚之後。那個時候慕楠辰來找他做什麼？那個人要見他，可是慕容安還沒見到人，他現在已經在這府衙大院。

不對，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對。那人真的，會放過他麼。

「這是陛下的命令。」君樂啞然失笑，一不小心，手上已經挨了一劍。慕楠辰說過，這裡有很多高手。本以為抓幾個人或許還能套出更多的消息，如今倒是失望了，都是一些啞巴。

比起自己……這些才是真正無情的劍麼？無論受怎麼樣的傷，只會不斷向前，絕不後退。

「我不想你走……如果，我陪你一起走呢。」慕容安一個轉身與人面對面，伸手抓住君樂身後刺來的劍，滿手鮮血。在人錯愕瞬間，一掌打飛最後的黑衣人，這屋子裡就只剩下那個主謀。

這是天子要的人啊，無論如何都要活著的人啊。

「您到皇宮……您又該是什麼樣的身份，面對怎麼樣的危險。」君樂嚇到，看著慕容安受傷的手掌，從衣服上扯下一般袖子，給人包紮傷口。

這一路上，那樣的誤會，兩人都沒有再提。或許，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釋。

「六皇子不想知道，陛下此次親自來，究竟是為了什麼？」被殺手保護的老者，如今只剩下他自己。然而那人身上不見半點恐懼反應，直接坐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兩人。

「你私吞餉銀，殺害忠良，茶鹽之罪，還不足以讓他親自來麼？或者……你也想造反？」慕容安不急，他確實想知道什麼。那應該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居然會讓那個怕死的慕楠辰離開上京，怕不僅僅是這些罪名這麼簡單。

「老夫可是有功之人啊，無論是對陛下，還是對你，他為何容不下老夫？或許，您與我合作，六皇子當真不考慮麼？」老人人居功自傲，況且他所知道的事，絕對是慕楠辰的把柄，或許也是慕容安需要的。

「我與你合作，最好的結局不過是得了我皇兄的皇位罷了，我若想要造反，又怎麼會等到現在？」慕容安還真意外，這老頭子也不怕身邊不遠處還有多少慕楠辰的人，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他想說便說，慕楠辰要抓活的，為了君樂，他自然不會殺了這個老傢伙。

」那……六皇子可還記得，南風……」

「王爺，你，你殺了他。」君樂從沒見過，如鬼魅的慕容安。他的劍，他沒看清對方如何出手，那老傢伙已經人頭落地。

「……」南風？慕容安冷笑，本想饒他一命不是麼？本想饒那人一命，不是麼？可是他出手太快，根本沒有考慮那老傢伙知道些什麼。那兩個字，只在那一瞬間，甚至，他看著君樂，眼裡都有了恨。

「王爺？」看著慕容安的眼，君樂受驚後退半步，看著拔劍向前的慕容安，他本能的覺得，這人或許，想要將府衙老幼無辜都殺了。

「你受傷了，君樂。」聽著不遠啊的腳步聲，慕容安冷靜了下來，收劍回鞘，將受傷不輕的君樂背在背上，往大門方向走。至於府衙的其他人，或許，真的是無辜的。

「您剛剛？」君樂第一次發現，他似乎對眼前人了解甚少。南風？這兩個字麼？剛剛那個人說的是這兩個字麼？這是一個人，還是其他？

「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這兩個字，絕對不要在皇兄面前提起，好麼？」他剛剛怎麼了……慕容安自己知道他怎麼了。那些事，他不想聽，也不想再回憶，更不要慕楠辰知道。如果誰讓慕楠辰記得，除了眼前人，他絕對不會放過。

「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我說過，我要他活著，你忘記了麼？。」府衙大門被人推開，成百的士兵進了府衙。那士兵身後從轎子里出來的人，自然是慕楠辰。

慕楠辰看著眼前兩人，有一瞬間錯愕，而後又冷了面容。一步步向前，從慕容安身邊走過，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個人死了。

怎麼會死了呢？慕楠辰不明白……「你為什麼殺了他？」那可是人頭落地的死法，天子看著這場景，並沒有任何懼怕。

這些鮮血，就像他宮裡的紅綢。入眼可見，都是紅色，這樣，就不會懼怕了。因為，這麼多年，他已經分不清白色和紅色，也分不清人和鬼了。

「還請皇兄治罪，是他……不由分說沖向我的劍，我一時失手，所以……」慕容安努力的解釋著，現場活著的只有他和君樂，他知道，君樂不會說其他的話。

「是這樣麼……你和他，當真沒有半點關係。」慕容安的解釋破綻太多了，即使他功夫不如他，也不可能會相信一時失手這種理由。

「是，我與他當真沒半點關係，還望皇兄明查。」

「是麼……林熙兒，你告訴朕，你所見，與北王所說，可是一模一樣。」慕楠辰等著林熙兒出現，才讓士兵打掃了府衙，搬出另外的椅子，他們都站著，他坐著。

雖然本意是為了這兩人，但是其他的事，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只是……把君悅真的讓給他……做得到麼？不，他做不到。

「是……北王所言，句句屬實，屬下親眼所見。」林熙兒何等聰明人，想是能猜到這六皇子怕是與賊人有關係。但是這人如今和君樂有關係，況且他們兩人的情意，比起慕楠辰，林熙兒更相信慕容安。

即使，林熙兒知道，君樂心思，都在天子身上。

「哦？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慕楠辰不疑有他，自然相信。但是，其中疑點，也是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即使，知曉與否，隨著這地方的覆滅，都已經不重要了。

「陛下心中若有疑慮，非我等可以解釋，還請陛下明斷。」林熙兒跪地，不再解釋。

或許有一種可能，他和君樂，只不過是這兩個人的棋麼？不，也不似，如果真這樣，那麼慕容安這人，未免太危險了。

慕容安為什麼要殺人，那個南風，究竟是什麼。他搞不清，也知道，這些事，也不該是他們可以探究的事。慕容安既然說不可告訴天子，那絕對不會什麼好事，甚至，會死也不一定。

「罷了……君樂，啟程回宮吧。」慕楠辰起身，走上轎子，從入府衙到離開，目光都沒有落到君樂和慕容安身上，似乎他們受傷如何，都與他沒關係。

「……」

「……皇兄，請讓我和你們一起走，我願意放棄北王的身份，即使只做皇兄身邊的護衛，也請你讓我和你們走。」眼看君樂無言，慕容安一下子攔住轎子，跪在慕楠辰轎子前。

如果這樣走，或許他再也見不到君樂了。無論什麼樣的身份都好，他們之間有那樣的誤會，他不想就這樣結束。況且，如果結束，那麼往後，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或許會恢復如初，更甚，會更好。

「哦？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為了我的劍，放棄你的王爺身份？朕乏了。」慕楠辰乏了，不願多言，揮了揮手讓慕容安讓開。對於這個弟弟的要求，並沒有接受，更沒有拒絕。

這麼久，他只覺得累，甚至，只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會累死在案台上。即使，有時候這樣的結局也會很好。

「請皇兄成全。」慕容安跪地不起，慕楠辰不開口，他沒有半點辦法。

「可是，你對我來說，也是一把劍。可惜，你是殺我的劍，而不是為我殺人的劍。」這個人放在身邊，總是危險。即使等著將來……那麼也是將來而不是現在。

「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他以為他想要謀反麼？為什麼都做到這種地步，這麼久了，他還要懷疑他。

「我為何要相信你？或者……你沒有謀反的心，但是你有那個能力，不是麼？……這樣吧，若你能廢掉你的右手，我便相信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