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司去尋，你且將兩個孩子帶走，絕不可再出差錯。」

「是。」祁玉之起身應下，默了一瞬，還是抬頭道：「我會拜託赤女府上幫忙照看，還請大人，給玉之一個補過的機會，允玉之一同前去。」他無法一個人心安理得的等待，他犯的錯，理應自己彌補。

雖情急愧疚，但好在腦子還清醒，葉曇清看他一眼，應道：「允你便是。」

雪風挑的人，在這一點上倒是無可辯駁。

雖說是被擄走，但璞瑜算得上很乖巧的人質，不掙扎不吵鬧，連多話也沒有，還是綠貞先憋不住，低頭看著被自己拎住脖子的獵物，忍了又忍，開口道：「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璞瑜搖頭，「反正你也不會說，問與不問，有何區別。」

「所以果然還是想問。」綠貞眼角露出一點得色，朝他微微挑眉，嬌笑兩聲道：「你問，我答就是。」

釣魚成功，璞瑜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直率的可愛，「道衍呢？」

「開口就是問男人。」綠貞嘖嘖兩聲，似乎很沒眼看，隨口一答，「死了。」

「哦……。」

「就……就這樣？」口糧反應平淡的過了頭，越發讓人不甘心，綠貞繼續追問，「他死了，你不傷心？」

璞瑜沉默不語，被綠貞甩了兩下晃得頭有點暈，「說話啊小道士。」

抓著他凌空穿行，還能輕鬆將他當成布偶般晃悠，力氣真大，璞瑜暗自吐槽，表面上卻是興緻缺缺的模樣，道：「姑娘也不說真話，那我也沒有再開口的必要。雖有些傷人，但以姑娘的能力，真的殺不了小衍。」

「嘖~。」到了地穴綠貞便將人放下，看著這株小參自己乖乖進去，實在太識時務，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大發慈悲道：「你的神君大人無事，你該擔心下自己。」

雖然知道以綠貞的能力定然傷不了他，但親耳聽到後還是鬆了一口氣，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璞瑜有些不解，「姑娘怎麼知曉我是道士？」和外面炙熱的溫度不同，這裡竟有一點陰冷的感覺，甚至能感覺到從地底浸出一股濕冷的水汽。

「看到的。」她別的本事沒有，最擅長的便是窺視人心，她的幻境里沒有精怪，也沒有陷阱，但能讓人迷失在很深的地方，那裡的一切景象皆出自人本身，並完完整整呈現於她眼前，而之所以能困進去，自然也是因為，人最易敗給的便是自己，斬鬼萬千終不及心底意動，根本不需她再做文章，故事越豐富的人，陷得越狠，當然，也有意外，剛才那小神仙絲毫不受她影響，也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真的缺根筋。

「該問的問完了，是不是該讓我填填肚子？從哪裡開始好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哪裡來的資格做選擇。

……

山花遍野，芳草萋萋，道衍緊隨著前面的少年去往那座名為小泉的山上，少年很安靜，不是喜歡說話的性格，但會時不時側頭看向落後半步的他，沒辦法啊，他不能走在前頭，否則被捅了刀子找誰說理去。

「小衍今日有些不同。」「璞瑜」淡聲道。

「哦？」道衍有些驚訝，裝得再像也是冒牌貨一個，竟然還敢先行質問於他，於是笑問道：「哪裡不同？」

「你從來都是走在我的身前，說要護著我，讓我小心些。」「璞瑜」說話的時候唇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只是比見面時更淺了不少，連那對可愛的酒窩也快看不出了，「你前日說喜歡我，是後悔了嗎？還是……當真只是醉言？」

「怎……怎麼會。」道衍默默鼻子趁機擋住皮笑肉不笑的嘴角，cao啊，自己還說過這話？假的吧，這妖精誆我？

聽到回答的「璞瑜」笑意更真切了些，眉梢眼角不再有落寞或懷疑的神色，朝他道：「這樣便好，你不知曉你說喜歡我時，我有多……罷了，不說這些，你走在我身後也沒關係，我會保護好你的，等除祟下山，我告訴你一件事。」

「好……。」道衍應下，心裡疑惑又添一重，他以為這妖精是想使個美人計把他騙上山再殺，卻原來還要帶他下來，這麼費時費力，到底想做什麼，這幻境出口也不知在哪兒，直接將眼前這假貨削了能出去嗎？可若不能……那殺了之後眼前的線索也就斷了，算了，不急這一時片刻，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一路上都沒什麼異樣，但就在踏進山裡的一瞬間，周圍的妖氣便遍布開來，雖比不上剛才祭祀眾妖圍困時的妖氣衝天，但也濃重得令人喪失喘氣的慾望，葉曇清下了結界將大部分妖物困殺，這山裡不可能還有如此多的精怪，一切應該只是幻境的假象，倒像真的一樣。

不過那蔥妖造此幻境的依據是什麼？

道衍開始懷疑自己歷劫時或許當真來過此地，不過對人間修士而言，這麼多妖物恐非兩人之力能解決吧，結伴來此地除祟，若是真的，他和這小道士難道真是天賦卓絕，實力遠超常人，也不是沒可能啊……，自己練下界歷劫都選自己的轄地，那為免麻煩過得輕鬆些留下一兩分神力也有可能，而葉曇清也說過，這小道士本是有仙緣的人，那同旁人相比一騎絕塵也是理所應當。

「璞瑜」馬上印證了道衍的猜測，四周妖物嗅到生人氣息一個個跟餓死鬼似的撲過來，不過大都是小妖，稍有實力的精怪大都也喜歡裝個不動如山的深沉樣子，以顯示自己和普通妖不一樣，是有身份的人，主角總要押後出場嘛，才能避免被人黃雀在後，不過數量太多也容易讓人應接不暇，但反觀「璞瑜」，一柄桃木劍鋒輕挽，在眾妖間游刃有餘，甚至還能品出點氣定神閑的意味。

清理完眼前的障礙，「璞瑜」向後拉住道衍，手直接從他身體里穿過，但「璞瑜」如同察覺不到一般，就著那個拉住他的姿勢一直往前走，好像真的牽著他一樣。

道衍將手拿起放在眼前看了看，他整個人都變得透明，像個游離於外的幻影或鬼魂，但前方的「璞瑜」似乎沒有感到半分異樣，牽著空氣也能當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