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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大人在上

    古人曾作詩,「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後半生我終於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內容梗概:公主是洛國唯一的公主,但無才無德,運氣也不怎樣。她喜歡過很多人,從流離失所前到國破家亡後,一直如此。 後來她終於知道,這些乃因為前世時太過惡毒,被太多人詛咒。 然而 固然 但是 一樁孽緣,前世今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當一個人開始明白世界不是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要學會獨自長大

    第十章 勸君更盡一杯酒

    小說: 教主大人在上 作者:唐见怪 字數:3746 更新時間:2020-02-21 14:56:20

    深夏不是個好節氣。

    先前倒也出去過,但是太陽似乎有通身精力,炙烤的整塊大地都沒有個人影,我本來想喝點酒,去了卻發現連店裡的掌櫃都是一副厭厭模樣。我想他也是不想掙錢的,當然或者他看出來我不是個高端消費者也未可知。

    於是我只有縮在屋子的一方綠蔭里將尋常的那些草藥醫書翻了個遍。

    正統的不正統的,我甚至有些好奇為何皇兄會有這樣多醫書放在這裡供我消遣。

    我小的時候什麼書都不喜歡,只是後來在蘇葉手底下呆過一段時間,覺得她煉藥練的出神入化,就適時的表達了這欽佩,她倒是興緻勃勃的要教我,我也興緻勃勃的要學,只沒多久出去做任務的時候差點掉了多半條命,醒來就看見皇兄。

    我覺得若是要保命或者殺人,武藝這件事情總是不如醫術毒術安全,且普普通通一樣草,配起來什麼功能都有,實在神奇的厲害,便也就各方面的找這種書來看。

    慢慢的就成了唯一的一點不錯的興趣。

    我不出去,朱若倒是時不時來看我,我跟她聊天,但大家觀念從一開始就不相同,如此一來,總是好好的聊不了幾句。

    有些想念蘇葉,並不是說我與她就有多少共同話題,從某方面來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跟誰都不能夠明說。我與蘇葉,大概就是這樣,因為大家都不正經,反而暫得輕鬆。

    只是她一向性格孤傲的厲害,除非自己出現,誰都請不動她,或者教主可以。

    丫鬟也很累,我叫她倒了一盞茶下去,自己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看書。

    簾子外邊忽然一陣清風迎面吹來,於是我瞥見屋外飄散的花瓣,床邊桌前已然坐了一個人,依舊很簡樸的衣衫和一臉孤傲。

    蘇葉微微挑眉,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頗為好笑的抿了一口,而後一飲而盡。看來上次那杯熱茶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我要走了。」蘇葉喝了茶,將杯子放好,隨意的開口。

    我點了點頭,盤腿坐起來,「嗯,所以呢?」

    而後又想起什麼來,我問她,「你怎麼能想起來告訴我?」

    「這茶不錯。」她輕哼一聲重新倒了一杯,「那又怎樣?我想來就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一搖頭,覺得很有道理,在蘇葉面前,我似乎總是一副唯唯諾諾模樣,但這並不是我本意,想來可能是因為她太有主見,氣場壓下來沒道理也是道理。

    所以對此般沒有骨氣我總是少有的樂此不彼。

    她先開口,「都不問問我去哪裡?」

    「難道不是去找教主?」我很驚訝,實在想不通她還有第二個去處。

    蘇葉凌厲的笑起來,「所以你還有什麼事情想問我就快點問。」

    求之不得,我很歡快的點一點頭,從櫃子里取出一本書來,找到折好的那一頁湊過去給她看。

    蘇葉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不想看書。」她道,「你將問題問我就好,師徒之間,還有什麼難以啟齒不成?」

    我笑著端坐起來,像模像樣的將書攤平在被褥上,實則因為日日翻看的緣故,已經能背下來。

    「書上說世間有一種叫做懷夢的草,懷其葉則知夢之凶吉。」

    我頓了頓,抬眼略覷蘇葉,見她渾然不在意的思索撥弄什麼,便試探性的問她,「只是不知道這種書上說的可信不可信?」

    蘇葉漫不經心道,「自然是真的,我拜師的時候還見過這種草的。」然後她忽然轉頭來,「但是,但是驗凶吉另說,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她的眼尾似乎天生就在末端吊梢起來,整個人總是若有若無的帶出諷刺,我與她對視了一會兒,自覺敗下陣來,訕訕的摸了摸鼻頭,「師父高明。」

    蘇葉笑起來,或者只是象徵意義的發出笑聲,而後她說,「要是能忘的話,就不要再想起來了吧。」

    她說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跟我說還是在跟自己說,反正若是講理,我總是講不過她,但是有些時候並不是非要講理的。

    世上很多事情,人人做出來都有人人的道理,我也是人人,自然有我自己不能言詞表達的道理。

    於是我自動將她這句話屏蔽掉,我問她,「那這種草現在在哪裡能找到呢?」

    她又斜著眼睛看我,「你到底覺得你怎麼了?一棵書上的草也要找來找去,說說吧,除了你那個兄長,你還想夢見誰來著?」

    她這一問原本就是推脫,卻不料想真的使我生出疑惑來,那我究竟是想要夢見誰呢?

    窗戶外邊是風聲,驕陽曬得鳥雀都沒有力量,我腦子裡一陣絞痛,額頭就沁出汗來,最不喜歡出汗,總感覺出了汗,整個人就像掉到沼澤里一樣粘膩。

    蘇葉不言不語的冷眼站在一邊看我,然後她說,「我看你神志不清,內息雜亂,是不是受傷壞了腦子?」

    跟先前朱若的話如出一轍,可是她一說,我就真的好好想了想,然後我想,可能真的是受傷壞了腦子。

    北歌歡輕笑,「不過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畢竟你的腦子似乎一直不好。」言詞之間,她的手已經順其自然的伸過來握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識的閉嘴安靜下來,北歌歡說,「要是我回來運氣好,且沒有忘了,或許會給你帶一株草。」

    心中有點振奮,正要開口,她又極其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為師就要走了,你這種性子著實令人擔心,能忍就忍一忍吧,人要是丟了命,可是得不償失的。」

    我白她一眼,整個雲水,似乎只她一人,從來為所欲為。

    沒有理會她,說起來她應該比誰都清楚,道理這件事情,不過是說說而已。

    「你去找教主,你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她從懷裡摸出一壺酒來,「那又怎樣,反正我多的是時間。」

    「萬一死了呢?」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很隨意的開玩笑,卻不想她的手頓了頓,酒灑在桌子上,灑在她手背上,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惡作劇一樣的笑開,「死了就死了吧。」

    我心知雲水可能又出了大事,盯著她看了半天,見她絲毫不為所動,也明知她不會告訴我,卻還是想要禮貌性的問一問,才開口,她將那杯酒遞過來,「為師要走了,不要勸酒,就來敬我一杯吧。」

    春日氣息氤氳,光怪陸離,我看著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覺有些恍惚。

    那就敬君一杯酒吧,祝君西出陽關,得見故人。

    傍晚的時候西天霞光絢爛,我用盡所有的想像力,看見那些雲彩像狗像馬像溪流,唯獨找不到一處金碧輝煌,有些沮喪。

    小時候兄長說晚霞存在的地方有一個國度,他指著一團堆砌起來形似宮殿的雲從,煞有介事的告訴我,他說他去過那裡,他說在那裡他也見過我。

    我雖然實在記不起來什麼,但還是煞有介事的深信不疑,以至於後來顛沛流離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就看著那晚霞,不知道皇兄什麼時候去那裡,那裡那樣高,他肯定能看到我。

    「小姐,」挽初輕拍我的肩膀,「將軍說今日天氣很好,前院擺了飯食瓜果,請小姐一起吃飯。」

    我愣愣的點一點頭,隨即想起來,我們許是很久沒有這樣賞月吃飯了。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了,雲霞盡數的深藍烏黑,陰翳在天際像美人臉上掃興的泥污。

    我厭厭的嘆了口氣,身後挽初已將水色的衫子搭在我肩上,我側眼看她,企圖將這多餘的衫子退去,挽初不動聲色,「將軍刻意交代過,小姐身子骨尚且沒有好全,萬不可著涼,請小姐珍重,體諒小人。」

    退了兩步,迎面一陣涼風,我將衫子攏緊,果真生出些暖意。

    從東到西,從燈火輝煌到闌珊到重歸輝煌,將軍府真大,皇兄每日前來找我,原來要走這樣遠。

    從小到大,他的難處與委屈從來都只在他自己心裡,卻竭盡所能的打腫臉給我們充胖子。

    宮燈將梧桐的葉子照成金黃,石桌子上面擺了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瓜果飯食,一掃眼我看見豐神飄灑,氣宇軒昂的我的皇兄。

    他微微笑著,眉目入鬢,鼻若懸膽,加上微抿薄唇,側顏就是很多人沒有見過的玉石溫潤。

    腳步頓了頓,從葉子的縫隙間看到的這樣溫馨的假象,我不敢動彈,似乎一抬腳便會將之踏碎。

    「玦然,怎不見朱若來?」我怔了怔,順著皇兄視線,果真看見正對著我的林帆。

    林帆,林玦然。

    「她,」林帆笑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天氣炎熱,她身子不大好,可能晚上不會出來了。」

    皇兄甚為瞭然的笑一笑,「都這會兒了,阿清怎麼還沒有過來?」他說著,視線已經掃過來,我一驚,才要開口掩飾,就聽見身後的盈盈笑語,那笑語從我身後很快越過去,她道,「哥哥,」

    我忽然有點難受,胸口憋的慌。

    皇兄依舊是笑著的,「清辭,你來了?」

    我看見他的眼睛裡滿滿的笑意隨著寧清辭的輕快腳步從我自以為的我的身上、綠植掩映之間移開。

    黑暗隔絕開我與他們,整個我的世界,一瞬間孤苦無依。

    「小姐?你來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的是林帆。

    他看著我,神情里很大的不自然,我點一點頭,他左看右看,很有些當年的獃頭獃腦,只是唇角依舊冷淡,帶著深深的不耐煩,挑著類似微笑的奇怪姿態,「將軍特意準備了紅柚。」

    我也有些尷尬,只點一點頭,從他身側走過去,皇兄也看見我,「阿清,你遲到了,要自罰三杯。」

    我抬眼看他臉上笑意,卻覺得晃的刺目,於是匆忙移開,正從他身邊走過去倒酒,那很輕快的笑聲又響起來,「哥哥哪裡的話,阿清妹妹來的很早的,我來的時候就看見她站在那林子里了。」

    我幾乎毫不懷疑,她是有些唯恐不亂的意思,只是這時候一點不生氣,甚至覺得她這樣的挑撥甚合我意,我實在想知道我的皇兄,會是什麼反應。

    皇兄笑著將一杯酒遞過來,「那又怎樣,遲了就是遲了。」

    他不在意,我氣不過,可是想了想,也沒有什麼氣不過的道理,分明就是自己藏的隱蔽。

    他內心赤誠,待寧清辭,像是家人一樣呢。

    大家圍坐一起閑談飲食,忽而聽見朱若嘻嘻的笑聲,因之前聽林帆的意思,特意抬眸查探,果真見她厚厚的脂粉堆砌起來的憊態。

    我旁是皇兄與林帆,幼年時候小宴,倒也常是這樣位置,只是而今多出了一個寧清辭。

    或誰是多出來的也未可知,寧清辭坐在皇兄另一邊。

    林帆與我倒是默契,中間空出來正好容下朱若的位置,她卻愣了愣,然後和和美美的笑起來,「清辭,你也過來了。」

    她說著向寧清辭那邊靠過去,桌子是圓的,朱若於是坐在寧清辭與林帆之間。

    我很安靜的吃東西,想起蘇葉遊走萬里河山,那樣自在快意,而我,我坐在這一隅,眼中言笑晏晏,心中也有萬里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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